正文 第十章 再遇公子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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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進京考試,我已在心中盤算好未來的每一步行動,雖然步步有險,卻可以一試。而這個突然冒出的少年說不定會打破我所有的計劃。
亦或者我會帶他親自終結自己的生命。
這個少年我總歸是不能留在身邊的。
我正苦惱如何回拒他,卻見他洗浴穿戴好走出裏屋。他穿的是我以備換洗的青衣,稍稍嫌大,卻也不怪。但見他眉宇間雖顯青澀稚嫩,卻隱隱英氣逼人。
我問道,“你今年多大?”
“年過束發。”
我哦了一聲,不過是個十四歲的孩子。又問,“你的父母呢?”
他咬咬唇,“歿。”
我略歎口氣,同病相憐,難怪他當時跪地的神情如此淒然。側頭望著窗外的滾滾泗水,我忽的沒了主意。一個隻有十四歲大的少年,堂親俱亡,就算給他錢他又能去哪兒呢?
良久,“公子是想趕謹銘走麼?”
我回過神,道,“我此趟來泗源隻為趕考,恐怕不能給你個寄托之所。”說著,從包袱裏拿出一撮金葉子,“這些你拿著,想辦法到別處投個處所罷。”
不論如何我都不能帶著他。
“公子誤會謹銘了,謹銘並非是想做那豺狗——日夜盼著分得主人的湯羹。謹銘隻是想隨著公子,僅此而已。若是公子以為我是那貪圖錢財之人,謹銘大可外出乞討也絕不會動用公子一分一厘。”言罷,深深伏地,“隻願公子讓謹銘隨著。”
我想不論換做是誰麵對一個青澀少年這樣的說辭都會忍不住心軟下來,何況當時的我不過十八歲。我扶起他,“可是……為何你一定要跟隨我?”
他先是沒有做聲,隻是拿一雙清澈堅毅的黑眸望著我,最後緩緩道,“謹銘相信自己的直覺。”
我皺了皺眉,聽他這話音似乎話裏有話,總覺著有哪裏不對,可在腦袋裏過了一遍卻又實在找不出個什麼瑕疵處。
正糾結時,就聽到店外掌櫃極大的喝斥聲,“沒錢來住個球?”聽掌櫃的這話,想來是哪個兜裏沒錢便冒冒失失進來住店的。
我們住的客棧名曰:旺福客棧。進了客棧聽店小二一說才知曉這是泗源縣最好的客棧;天字間,人字間,地字間,都是福壽客棧的上房。問可有下房,答曰,無。如此我們隻好住進了地字間。它僅靠樓梯口,因此堂下稍稍大聲講話屋裏聽得一清二楚。
小二眼色極好,見我頗有不爽之感,連忙向我介紹他們的其他兩種上房;人字間是以翠綠色為主調,是客棧裏最大的房(他著重強調了這房間極為隔音),房內掛滿名家字畫,還種滿了各種翠竹,桌椅床櫃都是竹製,床頭還鑲嵌著翡翠碧玉,屋內還處處擺有假山盆景,可謂是反璞歸真。而天字間是紅棕為主調,從床到桌到椅到衣架等無一不是鑲金嵌銀,就連屋裏的客人吃飯,都是用金器銀器。
奢華至此,價位之高,還是有不少人搶著住。
我望著高掛的媚陽,道,“我們到樓下吃飯罷。”
正是晌午,樓下用餐的客人很多,但是人們的目光大多都彙集在掌櫃和一個白衣少年身上。
我站在樓梯處往下一瞅,呦嗬,這不是跟我一起買包子的公子哥麼?想來是溜達完了來住宿了。
“你知道我家公子是什麼人麼?要不是我們錢財被偷了,就你這小鋪小房的,我家公子還不是隨手拿來?”
說話的是公子哥身後的一個書童,不知是甲乙中的哪一個,語氣囂張,頗有他主子的風采。
掌櫃的看起來對這種事已經多見不怪了,冷笑一聲,“第一,我不管你是何方神聖,就是當今的聖上來我這裏也未曾賒下一分賬,何況是你?第二,如果你家公子要來收購我這小店,錢某隨時歡迎!但是還是那句話,錢擺在桌麵上一切都好說,沒錢的話,就別怪我讓別人請三位出去了!”
餘音剛了,便從廚房、後院、門外各進來四個壯漢。
那個書童見那麼多人立馬就急了,連忙嚷嚷道,“我家公子可是司馬玉,當朝司馬禦史家的三公子!”
在座的人除了掌櫃的無不噤聲。
我小聲問道,“不過是個禦史,如何了得?”
謹銘也細聲回道,“公子不知,司馬禦史全名叫司馬闊,此人文武兼修,曾平西北遊牧大患,而且還是當朝皇上的老師,在百姓心裏也博得極大的名譽,權位高及爵位。”
“那又如何當了個禦史?”
司馬闊。我在心裏濾了一遍,可是怎麼也想不起有這號人物,隻依稀記得謝宛曾對我提過敬國猛將韓如。謝宛與我講他時目光放著異樣的光彩,他說,“皇子,臣征戰一生,戎馬疆土,除了聖上,臣從來沒有佩服過任何一個人,但韓如,臣是真正的佩服的五體投地。”問他原因,他反考我,“敢問皇子,‘話不投機半句多’的前句是什麼?”
“‘酒逢知己千杯少’。”
他點頭笑笑,“就是這麼個道理。”
我恍然大悟。
謝宛勇猛無敵,父皇讚他是“為戰爭而生的孤膽英雄”。對於他來說,有的時候強勁的對手更是一種挑戰,一個知己。
可來了敬國許些年日也不曾聽誰提過韓如這個人。
“這又有誰知呢?隻知道是他主動向皇上降職,專心編寫史書。可即使他當了個區區禦史,權威還在,可能是他不想圖這個虛名罷了。”謹銘略頓,“隻可惜司馬禦史在五年前便病逝了,留下三子。大公子掌家,二公子經商,三公子飽讀詩書,據說天下事、江湖事,無有不曉的,人稱‘小張良’”
“哦?為何不叫‘小諸葛’?”
謹銘笑笑,“因為諸葛襯托不了他的清秀。”
我也有些失笑。心裏卻在回想著雅文對我說的,“如今朝綱大亂,”誰知道司馬闊降職病逝有沒有敬王的原因呢?
還有他身後的奸妃。
“嗬,原來是通古今才氣傲天的玉公子啊!草民這跟您行禮了!”掌櫃的有模有樣的給司馬玉做了個揖,然後撣撣衣袖,道,“那麼,公子請付錢罷。”
一臉的不屑冷酷,與先前的迎賓待客判若兩人。
司馬玉仍是那副高高在上不可侵的清容,右手懶懶扇著雪扇,左手卻悄悄摸上腰上的雞血玉佩。
我一笑,看來他不願丟了麵子是想以寶玉相抵房錢,看他手上糾結的勁,也是不舍得這塊玉佩的。他斜睨了一下周圍。左右的人卻都是一副看戲的表情。他左手附上玉佩,似乎終於要扯下玉佩。我一個翻身翻下樓梯,穩穩落在他身側,暗暗把他拿起玉佩的左手往下壓。
“這位公子是與我一起的,麻煩掌櫃的再給我一間地字間。”
說著我奉上相應的錢數。
誰知一旁的司馬玉道,“小爺我要住天字間。”
他身後的書童也附和道,“就是,你當我們公子是什麼人?”
“那還真是對不住了,在下身上隻有這麼多錢,要不你們和那幾位大哥湊合著過一夜?”我用下巴指著那幾個壯漢道。
司馬玉有些不爽的皺著眉。他身後的小廝見了還想嚷嚷著什麼,司馬玉揚掌對他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道,“暫且住著罷。”
說完瞥了我一眼,便隨著小二上了樓。恰巧謹銘從樓梯下來,見司馬玉上來連忙側身相讓。司馬玉卻不急著走,站在樓梯上端望了謹銘一會兒,哼笑了一聲,才搖著扇子走上去。
謹銘走到我身邊,小聲嘀咕道,“他望得我渾身不自在。”
我對他笑笑,“他就是這樣。先吃飯罷。”而在心下卻有了另一個盤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