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才來問我，我哪裏知道該怎麼辦？”偌大的會議室裏，就看到康拉德一人氣的在跳腳，周圍是一圈低著頭的將領，他們都在為曾經的判斷失誤而感到汗顏。
    “冷靜一點。”皇帝萊安出聲了，因為如今康拉德的身份不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已經不再是君臣的關係，所以萊安在態度上也要有幾分收斂。“這也不能說是誰的錯，要怪就怪奧斯蒙太狡猾，居然來一招聲東擊西。”
    康拉德暗自冷笑一聲。聲東擊西？這是最起碼的戰術吧？桑托斯已經由重兵把守，除非奧斯蒙是個傻子，不然的話怎麼也不會選擇硬碰硬。不過話說回來，衛城一戰還是出人意料。康拉德本人曾經也曾參與過衛城防禦係統的建設，不管怎麼看，也不像是會被輕易攻破的地方。正是因為這一點，康拉德本人還是有所輕敵的地方，他做夢也沒想到這一條防線會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淪陷。
    衛城防線的失手，就意味著帝都倉庫會遭到洗劫。從奧斯蒙行軍的方向也完全可以證實這一點，他並沒有擴大戰線的打算，說的更清楚一點，這一戰的目的單純而明確，就是衝著物資去的。
    關於這一點，誰也不能不佩服奧斯蒙。他有著一個優秀將領的判斷力，同時，也沒有大多數軍人好大喜功的缺點。奧斯蒙很明白自己需要什麼，也清楚以他手中的力量，能夠得到什麼。
    隻是這麼一來，局勢的天平已經出現了扭轉的狀態。至少，帝都方麵希望借物資一事來脫出伊維薩擴張步伐的打算，到此完全破滅。另外，如今的羅比亞帝國還暫時想不出別的遏製方法。如今的他們，就像是放在案板上的肉塊，差不多到了任人宰割的地步。
    萊安當然也明白這一點，所以他不得不在康拉德的麵前放低了身段。他這樣做究竟是為了求助於對方的身段，還是求助於對方背後的勢力，那就不得而知了。
    “康拉德——”思考了一會兒，萊安還是覺得以名字直接稱呼對方。不僅因為這樣顯得比較親切，而且他希望借由這一點讓對方想起他們曾經的君臣情誼。康拉德曾經擔任帝國財務大臣十數年，可謂位高權重，從這一點來說，自己也不算薄待他。“你是唯一看出奧斯蒙計劃的人，如今你看我們應該怎麼辦？”
    康拉德原本不想回答的，說實話，到了這個地步他也是無法可想。不過畢竟萊安已經擺出這樣的姿態，而他好歹是個皇帝，總不能太駁他的麵子。“隻能按兵不動。”
    “這是不是有些消極了？”萊安不怎麼讚同。一個帝國被一個行省掠奪，到頭來隻能眼睜睜看著並接受這個結果，萊安著實有些咽不下這口氣。
    “那陛下的意思是——？”康拉德耐著性子追問，不管怎麼說，麵前這人還是一國之君。既然他如今的身份不再是他的臣子，可萊安自身的地位並沒有任何變化。
    “我們可以調集桑托斯的軍隊，攔截在奧斯蒙回伊維薩行省的路上。同時，從帝都派出禁軍追擊，來一個前後夾擊。”讓桑托斯方向的軍隊回援衛城顯然已是來不及了，帝都倉庫的戰事已經接近尾聲，奧斯蒙的軍隊隨時都會撤離。所以不如破釜沉舟，徹底放棄這裏，在奧斯蒙回去的必經之路上設伏，讓他有來無回。
    從理論上來說，這當然是一個極好的策略。康拉德料想，在皇帝提出這項建議之間，他一定認真斟酌過，甚至與一些將領進行了探討。如果夾擊的計劃能夠成功，即使不能全殲伊維薩的軍隊，對奧斯蒙來說也將是一個十分沉重的打擊。
    但問題在於，事情的發展真的會與想象一樣順利嗎？
    康拉德的目光環視過在場的將領們，看著所有人胸前的徽章，真是閃亮的足以耀瞎人的雙眼。不過這些榮耀究竟是從何而來，也就隻有他們自己心中才明白。比起奧斯蒙那樣經過沙場血戰洗禮的將領，說這些人是酒囊飯袋，也不算侮辱了他們。連這些人都能想到的計謀，奧斯蒙會想不到嗎？
    之前就是這些人篤定奧斯蒙會進攻桑托斯，結果卻是被狠狠的擺了一道。再按照這些人的意思進行下去，類似的情景極有可能會重演。
    康拉德抿緊嘴唇，不發一言。不過他的不讚同，還是在神色之間表露無遺。
    真是不識抬舉！皇帝萊安眉頭大皺。最讓他憋屈的一點，明明想把這個忤逆自己的人拉出去處死，但還是不得不顧忌到他背後的勢力。如今該怎麼辦，要不再故技重施？這裏畢竟是羅比亞，是他的帝國，隻要發動在場的將領，康拉德不過是空掛了一個總帥的名頭，照樣能將他的權利架空——就像曾經做過的那樣。
    接到皇帝的眼神示意，格瑞姆立馬道，“陛下英明。兩線進攻，眼下確實是殲滅叛軍的大好機會。”當初一個不慎，放虎歸山，奧斯蒙一家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離開了密不透風的帝都，這是格瑞姆一生的恥辱，無論如何，他也要挽回名譽。
    “據我所知，伊維薩的軍隊早已兵分兩路，其中一支早已奔赴桑托斯。”既然此刻與他交談的人並非皇帝，康拉德自然也就不需要再多加斟酌用辭，有了幾分針鋒相對。“這個時候抽調桑托斯的帝國軍，這豈非又給奧斯蒙送上一件大禮？”
    格瑞姆顯然早已考慮過這個問題，回答之前竟然半分停頓都沒有，“當然不會將軍隊全部抽離。以如今的戰況可以很明確的看出來，奧斯蒙派往桑托斯的軍隊隻是佯攻，對付這樣一支隊伍，最多隻需留下如今三分之一的兵力就夠了。”
    “真的夠了？”康拉德表示懷疑。“這支佯攻部隊的指揮，應該是那個雷契爾吧？”
    “隻要不是奧斯蒙本人，就沒有什麼值得害怕的。”格瑞姆的言談之間顯出幾分自信。“雖然聽說奧斯蒙極為看重他手下這個將領，但我認為雷契爾本人沒什麼了不起的。他的那些功勳，不過是因為跟隨了一個厲害的主子而已。”
    康拉德隻得沉默。事實上他在這一點上也沒有什麼發言權，過去他與雷契爾不過隻是見了幾麵而已，對那個年輕人不甚了解。
    皇帝萊安抓住了這個機會，就此定案，“那麼，就這麼決定了。格瑞姆，軍隊的事你比較熟悉，就不要麻煩康拉德了，你自己辛苦一點，調集的事就全部交給你吧。”如此一來，康拉德就此被排除在這個權利的核心之外，完全成了空有名頭的“總帥”。
    康拉德本人一愣，感慨自己大意以外，在如今這個場麵下，也不得不接受落敗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