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會真的想要發動內戰吧？”隨著一股異香飄拂進屋子的，是凱希的聲音。聲音是熟悉的，可那香味卻不能稱之為熟悉。盡管已不知聞過多少遍，依舊還是奇異的近乎不真實。比之先前，這香味之中似乎有了某些細微的變化，然而奧斯蒙不敢細細分辨，他若是深深一嗅，一定會無法自拔。
    “凱希。”顧不得回答他的問題，奧斯蒙趕緊拖住他的手臂，將人抱進了房間。他沒想到凱希會深夜造訪，更沒想到，他會從陽台上翻進來。換在過去，或許還不至於如此擔心，隻是那一日與雲迪路私談之後，就不由的在意起這些細節。
    “怎麼這個時候跑出來？”上下打量他一番，奧斯蒙的麵色更加難看，“而且也不多加件衣服，外麵很冷吧？”
    “團長的就住在我隔壁，我不想讓他知道。”於是，翻窗就成了最方便的選擇。
    “還是住回來吧。”奧斯蒙借機提議，本來就是為了方便凱希“養病”，才讓他暫時搬到雲迪路的隔壁，天知道當時的奧斯蒙多麼懊惱自己對幻術一竅不通，在這個時候甚至不得不求助於最不願求助的人。
    不過如今看起來，凱希的身體已經沒有大礙，而且，就是在這個過程中，也不見雲迪路做過什麼有利於凱希健康的事。既然這樣，奧斯蒙何苦還要勉強自己忍受這場煎熬，早早把人拉回身邊守護起來，才是最要緊的。
    凱希對此不置可否，他半夜翻窗過來，可不是為了討論這些無關痛癢的問題的。“奧斯蒙，你別打岔，關於內戰，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對方如此在意這一點，倒是大出意料。“你不希望我與帝國開戰？”盡管覺得凱希不像是會過問這些事的人，但他的表現即是如此，奧斯蒙也不由得如此猜想。
    仿佛被看出了什麼，凱希本能的別過臉。早已過了入睡的時間，奧斯蒙的房間中早早熄了燈，他也來的倉促，兩人就這樣在窗台邊上對望，都忘記了要去點燈。如洗的月光勾勒出凱希的容顏，近乎雪融一般的妖嬈，同樣的姿勢，很容易與曾經經曆的一個夜晚重疊起來。
    而他們兩人，似乎也都想到了同樣的事，氣氛微微變得尷尬起來。
    也，有幾許奇妙。
    奧斯蒙雙臂撐住窗台的兩側，慢慢低下頭，明明是那樣柔緩的節奏，可他們之間的距離還是一點接著一點的被消除。再一次凝望之時，近的已經不能看清對方的全部五官，隻有一雙眼睛，不斷的放大，其中清楚的承載著彼此的影子。
    就像是一麵帶著顏色的鏡子。
    藍色，亦或者金褐。
    “我想吻你。”奧斯蒙的宣告讓凱希愣了一下，什麼時候開始，這個人也學會預先告知了？他不是曆來都是隨心所欲，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嗎？再說了，更加……激烈的事也做過，何況一個小小的親吻？
    “可以嗎？”奧斯蒙又問。這一次聽的足夠清楚了，也能判斷出之前並不是耳朵出現了幻聽，他確實是在祈求，某種令人心折的卑微。
    凱希笑了，沒有使用簡單的語言，沒有去回答行還是不行。即使他有著一張與雲迪路近乎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臉，但笑容畢竟還是不同的，哪怕也帶著些許嘲弄的味道，卻實在怎麼也不招人討厭。至少，奧斯蒙怎麼也討厭不起來。
    然而，半晌得不到回應，奧斯蒙還是有些著急了。渴求的東西就在觸手可及的位置，在得到允許之前，不敢去碰觸的滋味讓人極端難耐，難耐的甚至有幾分饑渴。“隻是吻一下，我不會做別的事。”
    “害怕了？”凱希伸出了手臂，如一條蛇蜿蜒上去，勾住了對方的脖子。他的這個問題，有幾分突然，可放在這時，偏偏又是這般適合。
    “我確實害怕。”奧斯蒙的回答也十足坦誠，“即使我再如何渴望，也要顧及你的身體，是不是能夠承受。”倘若不行，他倒情願就這樣耗著。能夠忍耐到哪一天，奧斯蒙尚且不能確定，不過至少在發瘋之前，還是……可以做到的。
    “你也太低估我了。”分明是一種不滿，卻也被如今的凱希道出了別樣的妖嬈來。手臂收緊，用的力氣本也不大，隻是他本身就是一條布滿花斑的美人蛇，單是透著芬芳的毒氣，就足以讓奧斯蒙動彈不得，任憑他隨意擺布。
    附上來的唇瓣，比印象中要涼，也比記憶中更香。輕輕輾轉而過，帶來的感受竟是無法形容的通體舒暢。淺薄的接觸之後，立刻分開，隻有那香味纏繞了上來，以至於奧斯蒙下意識的抬起手，在自己的唇上拂過，如此一來，就連指尖上都染上了一層味道。
    “咦？”奧斯蒙似乎發現了什麼，勾起凱希一縷發絲放到眼前細看。
    凱希一怔，一縷不快自眼底掠過，將發絲抽了回來。隨口一問，“怎麼了？”
    奧斯蒙帶著幾分迷惑的又看了他好幾眼，開口之際，還是充滿了不確定，“大概是我看錯了。”視線從凱希的頭頂一路滑到發梢，反反複複，連續了數次。“剛才有一瞬，我看見你的頭發，居然是……透明的？”
    “哼。”凱希冷笑了一聲，因為這個表情，妖嬈之色盡數從他臉上褪去。“眼花成這樣，看來，你的身體比我還要糟糕。”
    奧斯蒙搖搖頭，不再說什麼。望著凱希一頭披泄而下的長發，如霜如霧，竟是令月光也會為之失色的純淨。雖然輕渺的仿佛隨時都會散去的煙霧，可依舊是真實存在的，方才握在手裏，也有著極其順滑的觸感，令人愛不釋手。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說明之前看到的不過隻是錯覺。
    他怎麼會認為，他的發色是……透明的？
    今次隻是頭發而已，下次呢，又會是什麼，難道凱希的臉孔，終究也會變得若隱若現？
    借著搖頭的動作，奧斯蒙將這個荒謬的幻想從腦子中趕了出去。從來就不怎麼喜歡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包括幻術在內，也是因為和銀穗草的合作，才開始略有涉獵。如此不切實際的幻想，實在與他本人極其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