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跟著奧斯蒙前往烏瑪城的這段時間，你以為我在幹什麼？”雲迪路沒好氣的瞪了凱希一眼，“你是不是以為我什麼都沒有做，閑的發黴了？”
    凱希本能的將身子往後縮了縮，沒有應聲。在人前越是高深莫測的人，到了人後，抓狂的時候就越是沒有底線，深知這一點的凱希，覺得還是不要再和團長在言談上起衝突的好。
    眼看著是沒處發脾氣了，雲迪路隻能放下不滿，說道，“收到兩行省合並的消息之後，伊維薩這邊就立刻開始著手進行相關事宜。”
    雲迪路或許沒有明說，可還是聽得出來，對這份行動力，他還是讚賞的。總督不在，留守的官員也沒有完全依賴上司，而是根據情況的發展，做了一切應該做的事。能夠訓練出這樣一批官員和將領，不得不說奧斯蒙極有領袖才能。
    “那個時候，我考慮到雙方的合作，也全程參與到這些事物之中。”關於這個過程，雲迪路隻是隨便一言帶過，沒有說具體的內容，更沒有說那位隨時都會氣的暴跳如雷的某紅發將軍。
    凱希當然不了解團長想到了什麼，因為向來很難從雲迪路的神色之間看出他的想法，這次當然也不例外。況且此刻的凱希，著實有幾分經曆不濟，隻是聽團長所說的內容，對他而言都有幾分勉強。
    “不瞞你說，凱希，那時我真的認為銀穗草找到了一個十分完美的合作對象。”
    說到此處，雲迪路的眉頭驀地深深蹙了起來，想必一定是想到了什麼極端惱火的事。還不等凱希做出詢問，下一句話就來了，滿含深深的憤恨，“這一次是我認人不清，沒想到奧斯蒙居然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白癡。”
    擺了擺手，一下子就將凱希滑到唇邊的話給擋了回去，雲迪路的語速還是一樣快，“別否認這一點，當我再次看到你之後，就更加肯定這一點。離開伊維薩的時候，你還活蹦亂跳呢，這才過去多少天，看看你自己的樣子。如果不是個白癡，怎麼能將你害成這樣？”
    不提還好，隻要不刻意去想，凱希還能夠暫時忘記身上的不適，無論從哪個方麵來說，他畢竟也是一名合格的傭兵，“忍耐”一項，是每個傭兵必備的素質。可是如今提起，凱希才覺得自己的無力。很難形容這樣的感受，渾身上下，並非有哪一處覺著疼痛，隻是有一種被掏空的了感覺，空空如也的血管，空空如也的內髒，體內仿佛什麼不剩的感覺，著實令人發慌。
    到了這個地步，凱希自己也不得不承認，這一次做的多麼過火。
    “這與奧斯蒙沒有關係，用幻術也好，還是當誘餌也好，都是我自己的決定。”這並非是開脫，至少凱希本人認為不是。即使不能排除奧斯蒙在其中的影響力，可最後做出決定的人畢竟是他自己——對於自己的決定，自己一定要全力負擔，這是凱希的原則。
    對此，雲迪路卻是不以為然，“離開帝都時，要求擴大幻術範圍的人不是奧斯蒙？戰況陷入不利局麵，放不下那些手下的人不是奧斯蒙？不是為了幫他，你會做這些得不償失的事？冷靜的判斷情勢，準確的估算自身能力，凱希，這才是我交給你的。”
    “……”在凱希的記憶裏，這還是第一次與團長發生爭執——局麵演變到如此失控的局麵，怎麼看都是一場過激的爭執吧。
    雲迪路似乎也意識到這一點，難得的歎了口氣了，到了這時，在他臉上真是找不出半點狐狸的影子了。“隻是用那套劍法也就算了，但是幻術……你比我還要清楚，用了不適合的力量，會得到什麼樣的後果。”
    凱希苦笑，以前隻是知道，而這一次，他算是切身體會到了。也難怪團長總是在他們麵前強調著凡事一定要量力而為，一旦超過了能力範疇的逞強，結果居然是如此悲慘。
    隻不過，很奇怪的是，居然怎麼也不後悔。
    以至於凱希認為，倘若時光倒轉，他還是會做出一模一樣的選擇。
    “不說這個了。”看出凱希眼底流露出的堅定，雲迪路明白，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下去也無法改變什麼，索性暫時放棄。“你的身體狀況還很糟糕，還是休息吧。隻需知道一點就夠了，合作已經結束，我們這就回總部去。”
    這不隻是告知那般簡單，團長如此說，幾乎已是命令了。本已空蕩蕩的胸膛，似乎又被挖走了什麼，惹來凱希一陣急切的喘息。還想要說些什麼，隻是，在銀穗草中團長的命令是絕對的，他已經徹底失去了開口的機會。
    “這樣好了，我可以再給奧斯蒙一個機會。”雖是如此說法，但令雲迪路鬆口的，隻是因為他忍受不了凱希的失落。他自己大概都沒有注意到，此刻究竟是種什麼樣的表情。看吧，才聽見這樣一個開頭，他便已雙眼放光的望著這邊。
    “在我們返回總部之前，如果他能追上來，我就再次考慮合作事宜。”
    凱希一怔，當然知道在機會之前，團長一定會提出某項條件。然而他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目光下意識的飄向窗外，還沒有完全辨認清楚方向，注視的遠方，毫無疑問就是漸行漸遠的……伊維薩行省。
    又是長歎，以至於雲迪路不得不認為，再這樣下去的話，自己大概會未老先衰了。“我也無意瞞你，奧斯蒙追上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可能性為零？難道，他不會追來？
    “不，這與奧斯蒙的意誌無關。在你昏睡的時候，他被軍中事物纏身，根本顧不上別的事。”說起來，也隻有那一天的苦苦糾纏，之後都不見奧斯蒙前來探病。若不是得到這個空隙，雲迪路要帶凱希離開行省，隻怕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另外，在離開的時候，我也動了一些手腳。”
    “團長用了幻術？”凱希的心瞬間變的冰涼，論起幻術，不要說他這個初學者，在這世上，沒人能比得過雲迪路。隻要他有心掩蓋行蹤，即使是最頂尖的追蹤者，也將無能為力。
    雲迪路答的理所當然，“這是肯定的，畢竟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銀穗草的總部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