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有一處軟肋，一塊逆鱗，同時也可以稱之為臨界點。一旦被觸動了，不管這人是不是真的冷若冰霜，都會火山爆發。
    凱希處於被壓製的狀態，這不假。可是因為某些不可告人的理由，奧斯蒙真正與他接觸的也隻是上半身，腰部以下的位置，奧斯蒙還是拉開了些微的距離。隻是將凱希控製在自己的勢力範圍之內，腰腹與雙腿並沒有真正貼在一起。
    沒有全麵鎖定凱希的四肢，不過奧斯蒙還是對自己頗有自信的，以他們如今的姿勢，即使凱希有心，也無法利用這微小的空隙做出什麼反抗的動作來。
    然而，常理就是用來被顛覆的東西。至於信心嘛，如果不經曆一次打擊的話，大概也就沒了存在的價值。
    空隙太小，對於普通人無疑是被禁錮的牢籠。但是換一種情況，譬如說，這個人具有不可思議的柔韌度，那會怎麼樣？
    聞名天下的銀穗草成員，給出了問題的答案。
    奧斯蒙完全沒有看見他的動作，隻是耳邊掠過的空氣摩擦聲，提醒了危險到來。這個時候，什麼武技之類的都起不了作用。要在電光火石之間做出最快最正確的反應，唯一能夠依靠的隻有——
    經驗。
    不說經曆過多少九死一生的場麵，至少也累積了豐富的對戰經驗。奧斯蒙想也不想，手掌張開，反扣，下壓，簡單的動作之間蘊含了他全部武技的精髓，以速度代替了所有花俏的招數。
    凱希的小腿落入了奧斯蒙的掌控，並且被按在了地板上。在短暫而令人目不暇接的一輪交鋒之後，兩人之間的姿勢起了微妙的變化。
    虎口微麻，毫無疑問是凱希那一踢的力量所引起的症狀。奧斯蒙暗自咋舌，幸虧他反應夠快，要是讓這一腳踹到了實處，他的肋骨不斷個兩三根，那才叫怪事。
    心有餘悸，不過奧斯蒙的性格本來就不是陷在後怕中不能自拔的那種人，一手還是摟住對方的肩膀，另一隻手則死死按住對方的右腿，一副居高臨下的態度。“你要明白，在男人身下張開腿，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
    用“氣結”這個詞都不足以形容凱希當下的心情，所有的情緒都僵在他的臉上。咬牙切齒，讓他僵硬的表情看起來有幾分扭曲。“我是男人！”
    奧斯蒙絲毫不覺得這是什麼問題——而且，這一點在過去的相處中，也從來沒有引起什麼問題。“我也是男人，很高興我們兩人找到了一個共同點。”
    若說之前的側踢是兩人的第一次交鋒，那麼這段對話，毫無疑問就是第二次。姑且不論輸贏，至少凱希弄明白了一點——不要和這個男人對著幹。這與彼此的實力沒有關係，問題在於這人的思維，完全和他不同。
    凱希是個聰明人，不然的話他也不可能加入銀穗草，並且成為傭兵團中舉足輕重的人物。隨機應變，是他生存的本能之一。“你今晚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找出我們之間的共同點？”
    奧斯蒙一怔，顯然被這轉變嚇了一跳，另外就是迷惑。“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夜深人靜的，我當然是為了前來重溫過去。”手上壓製的力道減輕了幾分，相對的，他的身子卻貼了上去，距離近的能夠與對方交換呼吸。
    下一句話，伴隨著奧斯蒙引-誘般的歎息。“我還以為，你會和我有一樣的想法。”
    “連所謂的過去是什麼都不清楚，要怎麼才能談得上重溫？”譏諷之中透出冷淡，凱希轉開了目光。與人對視是不服輸的表現，可是他發現了，越是盯著這個男人，越是容易造成反效果。
    “你不清楚？”奧斯蒙眯起雙眼，即使看不到他的變化，凱希依舊能夠感受到從他身上輻射出來的危險氣息。“包括告別時你說的話，也全部忘記了？”
    “我說過什麼？”
    奧斯蒙一字一句的重複，語句詞彙半點不錯，隻可惜他如今深沉的語調，怎麼也無法重新演繹過去的旖旎。“你說，人與人之間，總是免不了一觸即離。不過，也許又會在其他地方擦肩而過。”
    擦肩而過？奧斯蒙當然不會允許類似的分別再一次發生在他的身上。花費了近乎殘酷的漫長時光，才弄明白了自己的在乎，哪怕隻是擦肩，他也會把這個人緊緊綁在自己的身邊。
    凱希的雙眼依舊偏離，從剛才移開之後，就再也沒有與對方對視。“這話聽起來，的確符合我的想法。”傭兵，本就是來往於這個世界的每一個角落。他們的足跡踏遍了每一寸土地，卻從來不會在任何一個地方多做停留。
    “這就是你想說的話？”奧斯蒙的嗓音已經如同一根繃緊的弦，仿佛隨時都有斷裂的可能。不僅如此，他的身子也崩緊的有了幾分僵硬感——這是奧斯蒙極端克製的結果，他擔心自己會因為一時惱怒，將身下的人活活掐死。
    凱希沒有再回話，一種濃烈的疏離之感。
    奧斯蒙連續做了幾個深呼吸才得以再次開口，可音調還是不複平常的穩定狀態。“我再問你一件事，對於我們上一次見麵，你有什麼解釋？”
    “解釋？有這個必要嗎？也許隻是你認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