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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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給她穿上漂亮的衣服,讓她站在牆邊,電插座就在她手邊。三年來,主人對她隻下過一道命令,就是站在那裏,快沒電的時候就自己充電。
她在那裏站了三年,如同雕塑。很多人在她麵前來了又去,沒有人在她身邊停留,也沒有人多看她一眼。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她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身上的灰塵越來越厚,時光就在她的眼前流逝,她什麼也抓不住。
她不是雕塑,她會動會說話,也會邏輯思考,可悲哀的,她卻隻能如同一個雕塑一樣不能說話也不能動。
有時候她會覺得自己很可笑,世界上每天都有那麼多的機器人勞動到死去,而自己隻是這樣輕鬆地站著,卻還是不滿足。多麼的貪心啊。
即使如此,但當有一天,一個陌生的機器人來到她麵前,提議說逃跑的時候,她很快就答應了。她第一次感覺自己的心髒如同活過來一般有力地跳動著。於是她就知道了,她想逃,她想逃離這裏,她想像人類那樣活著!
隻要活著,哪怕她的壽命隻有一天,隻有一個小時,她也願意!
擁抱活著的每一分鍾,她都想大哭又想大笑,她愛這樣真切地活著的感覺!她身邊的同伴越來越多,但人類的搜捕也越來越嚴密,他們每一天都期望能看到明天的陽光,但每一天都有同伴死去。
活著,多麼痛苦,又多麼快樂!
隻要品嚐過這滋味,就如同人類的毒癮一般,寧死也無法戒掉。
他們接收每一個與他們一樣擁抱希望的同伴,他們每一個都會為同伴的存在歡笑,他們每一個都可以為同伴的生存犧牲。但即使他們一直在壯大,這力量卻如同螞蟻對大象一般,是強壯蟻還是瘦弱蟻都無法撼動分毫。
現在給她提供庇護的是一個尚未加入他們的機器人,據說這個機器人有一個很好的主人。但她看到這個機器人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會成為他們的同伴,他的眼睛是活的,他和他們的每一個同伴一樣渴望活著。
櫃門被拉開,溫暖的光照進來,那個機器人向她伸出手,恍惚間,這個身影和那個給她帶來生命的身影重合了。
——到陽光下來吧。
“到外麵來。”關俊說。
她恍惚了一下才發現,麵前除了關俊之外,竟然還有一個人類!
“這是我的主人。”關俊介紹說。
關逸向她伸出手:“你好,我是關逸,請問你的名字是?”
她戒備地看了關逸的手一眼,上麵沒有任何飾物,也沒有利器。她伸出手和人類快速地握了一下,就收了回來。“我叫美麗。”
“美麗小姐是吧。這幾天你先安心住在這裏,我會盡快送你出城的。這個家裏的事情,你聽俊的安排。”
“出城?”
“對,出城之後天大地大,找個沒什麼人煙的地方,躲過衛星並不會很難。你愛去哪裏就去哪裏。”
美麗的臉上露出一抹喜色,她立刻追問:“我們城裏還有其他夥伴,可不可以請您把他們一起送出去?”
關逸訝異地看著美麗:“你開玩笑的吧,單單是你一個就已經很冒險了,還直接來一批?很抱歉,我可沒有辦法。”
“可,可是……”美麗急急地想拉住關逸。
關逸立刻躲開她的手,吩咐關俊:“看好她,在我聯係好之前,別讓她再跑出去惹事。”又回頭警告美麗,“我們雖然已經被拖下了水,不方便把你交去警局。但是,如果你敢惹給我們麻煩,我一點也不介意把你送到廢料廠去回收再利用。”
“你別生氣,主人他隻是比較嘴硬。”關俊跟美麗解釋了一句,就去追關逸了,他想要是不去追的話,主人會更生氣吧。
美麗露出一抹笑容,她沒有生氣,完全沒有。她隻是在試探,如果關逸是要給她設個陷阱把她抓住的話,是不會介意多來幾個獵物的。他拒絕了,反而是好事。
美麗拿起通訊器,撥了一個號碼。
“我最近可能有機會能混出城,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
“……出城嗎?嗬,這真是個好消息。你暫時什麼都不要做,需要的時候……你就會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