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傾歿落紅顏 楔子 殘脂煙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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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紅煙再一次從軟而高檔的大床上爬起,看也不看身旁身材如豬的老男人一眼,輕手輕腳下床,然後坐在落地窗前點燃了煙,性感的唇吐著淡淡的煙霧,她抽煙的樣子很好看,薄霧縈繞更讓她古典的五官顯得不真實。
她從來都知道自己是美麗的,當了小姐後更是學會了利用自己,不管是這張低俗男人無法抵禦的臉還是淒慘的身世,能利用的她絕不放過,哪怕是自己。
母親是個很美麗的女人,美麗的、單純的,所以被父親欺騙,懷上她後美麗單純的女人也就被拋棄了,最倒黴的是生孩子那天難產死了,鄉下沒有像樣的醫院留不住她年輕的生命。
從此,母親的姐姐開始收養妹妹的孤兒,懂事起她就必須學會幹活,照顧弟弟,漸漸長大做的活也越重越多,每天做家務、種菜、挑水、洗衣服……農活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八歲時那個女人才讓她去上學,條件是回到家必須把農活幹完才能做作業,她滿心歡喜的答應了。
如果日子隻是這樣還好過點,十歲的時候便開始不一樣了,那個女人的男人開始用奇怪的眼神盯著她,那是一種令人發悚的眼神,被盯上了就逃不掉,她也沒地逃跑,那個男人對她施暴的時候,那個女人就坐在一旁觀賞指點,無論她怎麼哭喊求他們放過她,那個女人也隻是冷冷的看著她。
男人施暴完便輪到那個女人,惡心、恐懼、反感,無論有什麼情緒都是假的,被他們夫婦輪了並不是結束而是開始,從那以後,每天都承受著生不如死的折磨,自殺一次因被那個女人的兒子救了沒死成,便也不再尋死了,因為害怕死亡。
終於挨到十五歲升初中,那個對夫婦居然願意放她去住校的學校讀書,落紅煙歡天喜地的離家,沒多久才發現隻是迎來了另一個噩夢。
那一天下課,有一個肥胖的男人開著小車來接她,說是那對夫婦欠他的錢拿她去抵債了,她不順從那個女人的兒子便會麵臨失學和家破人亡的人生,介於他救過自己,早不幹淨又何須立貞節牌坊,落紅煙再一次選擇妥協,走上小三的道路,一個世上最窮的小三,出賣身體的錢她連見也沒見著便進了他們的口袋裏。
短短的三年初中生活,她已經淪為所有女人詛咒不得好死的狐狸精,妲己,什麼禍國殃民的角色那些富太太都能拿來打罵她,她真的很想笑,這些人不過是有點小錢又不是國家機關的人物,禍國殃民她擔得起,庸俗不堪的他們卻配不起。
十七歲那一年,一個徐娘半老的女人鬧到學校,事鬧大了,學校拐著彎勸她退學,沒背景、沒金錢、沒文化、沒熟人,所有一切她都沒有,被逼無奈隻能輟學出來工作。
或許天生帶騷味,去哪工作都能招蜂引蝶,不是被老板娘炒魷魚就是自己炒老板魷魚,就在她走投無路的時候需要幫助的時候,那個女人的兒子得了一種怪病,鄉下人那對夫婦付不起城裏高消費的醫藥費居然來求她幫忙。如果得病的是他們她會仰天大笑,最終她再一次對命運妥協了,找了份名為公關的工作,其實也不過是小姐,陪吃陪喝陪睡陪玩陪笑,隻要花得起錢幾陪都成。
她的錢除了吃喝住一分不剩的給弟寄去了,也偷偷到醫院去看過他,這個世界也隻有他明知道她是怎樣的人還會對她露出那麼幹淨的笑容,正因為這個笑容讓她不敢再去看他,渴望那樣的笑容卻又害怕,她早已經是個爛泥裏浮生的朽木,除卻表麵裏麵已經糜爛不堪。
今天是落紅煙最後一次為了那個家接客了,這筆預支的錢早已成為弟舉辦葬禮的費用,她沒有參加葬禮,他下葬的這一天她還在跟男人在床上欲仙欲死,那朵純潔的白花不適合呆在她的頭上,那身白衣也不適合她穿,她隻適合穿鮮豔的紅衣,也隻喜歡穿紅衣。
她就是那種人,要死也要讓別人不好過,抬起一旁高檔的椅子,落紅煙使盡全身力氣往落地窗砸去。
“砰!”的破碎聲傳來,警報刺耳的響起,巨大的響動終於驚醒了床上睡死的男人。
落紅煙扯過豔紅的披肩當浴巾裹住自己惹火的身材,邪惡一笑,當著驚慌失措的男人從砸破的落地窗墜下,這是二十樓,終於解脫了。
身體在墜落,黑直長的秀發飛獵在空中,落紅煙臉上露出了生平從未有過的笑容,幹淨、脆弱、惹人憐愛,這抹殘脂煙笑最終墜地化作一地血蓮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