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劍離其喉結隻差半分，劉彥昌還不知自己半隻腳已踏進地府。
    千鈞一發之際，一名婦人抱著正在嚶嚶啼哭的嬰孩走了進來，“劉先生，不成了，這娃兒就要你抱，換了我們就哭個沒完啊！”
    看見那嬰孩，楊戩失手的一抖，法力嗖的收回，臉上盡顯驚喜之色。
    劉彥昌放下正糊到一半的燈籠，隨手拿了塊布將手上的漿糊擦淨，動作輕緩的將孩子接過，邊安撫娃娃邊和那婦人隨意的調侃著村裏的瑣事。
    楊戩的目光隨著劉彥昌走動的方向追去，這孩子與三妹剛出生時一模一樣，明眸丹唇，粉頰沾滿淚水，哭的紅撲撲的，惹人心疼。
    “才這麼點大的娃啊，他娘就這麼狠心不要他了？劉先生，不是我說你，你當初是怎麼選媳婦兒的？”那婦人看孩子啼哭個不停，埋怨道世上竟然還有不要自己孩子的無情母親。
    話入耳中，楊戩的心似被針尖紮過，這……可算是他親手造成的？令三妹飽受念子之苦，連看孩子牙牙學語的機會都不給；令自己親外甥剛出生，未能見娘親一麵，就沒了媽媽。
    身體失重似的向後傾倒，退了一步撞在店裏的櫃台上，楊羲見狀，急忙抓著他臂膀。櫃子陳舊，櫃腳已有些鬆動，楊戩若是真倚靠上去，單是這幅盔甲，就能壓垮那遙遙欲墜的幾節枯木。
    “我是不是……”過於殘忍了？
    楊戩痛苦的看向楊羲，似在尋找已經知道而自己卻不願承認的答案。
    楊羲聳了聳肩，對他而言，他就算是十惡不赦，被世人唾罵，自己也不在乎。
    那婦人見時間不早，家裏還有孩子等著吃飯，與劉彥昌寒暄了幾句，便匆匆離開了。門口閑聊的人幾乎走盡，孩子還是哭鬧個不停，劉彥昌以為他是累了，便抱著沉香往裏屋去。
    “進去嗎？”
    楊羲還在等著他答複，楊戩遲疑的看了他一眼，深吸了口氣，邁步跟進裏屋。
    沉香越哭越凶，聲音刺耳難忍，時而被口水嗆到，難受的咳嗽起來。劉彥昌一介書生，從來沒帶過孩子，隻會學著隔壁大娘平時照顧小孩時的情形，照葫蘆畫樣似的抱著娃娃搖晃，根本不知從何下手。此時更早已被他煩的失去耐心，怒的將孩子放在搖籃裏，任他張牙舞爪，發泄似的吼道：“別哭了！再哭你娘也回不來，你讓我省點心好不好！”
    “嘖嘖……照他如今這個狀態，估計您外甥是活不長久了。”楊羲蹲在搖籃邊上，像是受不了沉香尖銳的哭聲，伸手捂住耳朵，無奈的望向楊戩。
    劉彥昌看著小嬰兒，完全束手無策，近乎崩潰。楊戩見他如此沒用，不屑的冷哼一聲，揮手將他弄暈倒於床上，動作輕柔的將沉香從搖籃裏抱起，熟練地哄著，見他還是哭個不停，將繈褓解開，不出所料，果然是尿濕了，找出幹淨的尿布替他換上，輕拍著他的背，抱著沉香繞著房內渡起步子來。
    沉香果然慢慢安靜了下來，睜著圓溜的黑眼珠呆呆的看著楊戩，小嘴一張一合的吐著口水泡泡。
    楊戩看著懷中的寶寶，笑容不知何時悄悄的爬上嘴角，這畢竟是三妹的親骨肉啊，真要他絕情的將他除去，他又怎舍得？
    楊羲見他平時鐵麵冷酷，從來不給自己好臉色，今日竟笑的如此開朗，令他差點疑惑，眼前這身著銀鎧，懷抱嬰孩的，當真是堂堂司法天神？手不自覺的捋上嘴唇，眼光難以從他身上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