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憶 第四十四章 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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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樂園》
本心
雨幕,讓大地沉浸在一片灰蒙蒙的色調,並以它獨有的旋律,演繹著漫天的惆悵。於是,就在這低聲細語的回憶裏,一輛載具緩緩駛過了路口……
這時,以載具為中心,虛無中展開了一張地圖,而它精確顯示著本區域的每一個人,以及每一輛車。然而,這張地圖肉眼並不能看見,因為,它僅僅是存在於某個人的腦中,利用神經元的電位刺激形成。而這個人,正是載具的操控者——模糊的影子。現在,他正試著從地圖裏麵找到自己的目標——“我思”病毒攜帶者。於是片刻之後,他操控著載具來到了目標上一次出現的位置,因而啟動了自己獨有的“眼睛”,開始在這一帶搜索正常頻率以外的發生源。
說起來,這是他頭一回接到這樣的命令,而他並沒有好好想過——為何“我思”病毒攜帶者,他也能使用頻率幹擾裝置?同時,那套專門為執行任務而定製的腦波感應地圖,又為何不能持續檢索到“我思”在什麼地方?
不過這些問題,他可能永遠不會在意,因為他的腦袋裏有塊植入式芯片一直阻止著他去思考,同時,還阻礙著兩個半腦的“交流”。所以,他隻會依據芯片發來的信號,不斷地去執行下一個任務,而除非,在這重複的過程中出了什麼差錯——那也許是芯片鬆動,也可能是某些記憶,以外部信息為媒介傳入了他的腦中。到那時,他或許才會提出疑問,並且因為得不到答案而感到迷茫。而那樣一來,他就成了另一個“我思”病毒的攜帶者……
但是這會,他並沒有意識到這些問題,所以,他控製著整片區域的無人載具與交通指示,讓自己的車子一路暢通而又安靜地開過了兩條街。於是,就在雨幕漸弱的過程中,他的“視力”穿透建築與行人,便突然在9點鍾方向,距離200米的位置發現了目標——另一個模糊的身影。因而,他迅速讓車身轉向並且開到那個路口,然後,就悄悄將車頭對準了人影,又突然將車速提到了最高……
……
……
一個黑影突然蹦出來!“哦!見鬼!”加拿大小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於是定睛一看,才發現那是條蛇。
“放鬆,”日本小夥扶起加拿大人,“它對我們沒有興趣……”
這是約翰小隊離開緩衝區的第四天,而幾天以來,他們沿途不斷地留下標記,並且又在周圍安放了若幹EMP陷阱。
“好了,這是最後一個。”加拿大小夥輕手輕腳地放下EMP地雷。
“呼,”日本小夥舒了一口氣,“約翰應該會同意讓大夥先休息一會。”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但願吧。”說著直起身來,並且活動了一下脖子。
看得出來,這兩名新兵的精神狀況還不錯,不過,小隊裏麵並不是每個新兵都是如此。而就在昨天,隨著最後一名傷兵的死亡,個別士兵已經出現了精神紊亂。所以現在,隊伍裏的情況已經非常清晰——包括約翰在內,小隊僅剩下最後7人,而這裏麵,加拿大小夥、日本青年以及隊伍中唯一的女兵,他們的精神狀態都還算正常;因此,剩下的三個人裏麵除了有一人精神紊亂以外,傑森和格納也都在正常範圍之內。
然而,這裏有些奇怪——因為,之前情緒波動最大而且想當逃兵的格納,他現在的表現是不應該如此的。但這一點,也許沒有人會注意到,可是夜鶯卻早已經看穿。因而,根據隊伍目前的狀況,夜鶯感覺到某些事情可能即將發生……
“約翰,我們先休息會吧。”加拿大小夥說著就掏出水壺喝了一口。於是約翰看了看小夥又埋頭看向了地圖,最後,他四周環顧了一下,便答應了小夥的請求。
不過,約翰並不會讓大家休息太久,因為他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為了避免暴露,以及敵方力量的集中打擊,指揮部計劃分批發出小隊來打通路線。因此,走在最前麵的隊伍必須為身後的小隊留下標記,而同時,每支小隊都會攜帶一定數量的EMP陷阱將路線鞏固。在這個前提下,如果一個小隊全軍覆沒,那麼身後的小隊會踏過屍體繼續前行,直到,他們與T53發出的小隊碰頭接壤。
然而現在,約翰小隊的行程已經過半,可是他們並未見到T53發出的小隊蹤影。當然,考慮到敵方可以輕易攔截到通訊信號,指揮官也並沒有為兩邊的隊伍確定碰頭地點。因而,在沒有與另一支小隊接頭的情況下,隊伍隻能朝著目標保留地繼續前行。
所以,約翰現在還不能放鬆,何況之前,由於他們先後接觸並幹掉了敵軍野蜂和浮遊,那麼整個地區的自動化機械一定會通過這兩個地點來判斷約翰小隊的前進方向。甚至,是根據之前的損失,來評估小隊的人員數量與作戰能力。
當然,約翰畢竟是一名老兵,所以這些天來,他帶領著小隊一直迂回前行,便擾亂了可能存在的追兵。然而,這樣一來他們也在無形之中拉長了行程,而考慮到最壞的狀況——如果T53發出的先遣小隊已經遇難,那麼他們就沒有更多的時間繼續迂回。因此,接下來的行程約翰必須加快腳步,而他希望,最好不要再遇見什麼。
“準備出發。”約翰收起了地圖。
“什麼?我們才剛休息了5分鍾。”加拿大小夥有些不情願。
“收拾東西士兵。”約翰沒有改變主意。
“噢……”小夥無奈地站起身來。而那一瞬間他脖子一緊,便突然被什麼力量舉到了空中!緊接著,他臉蛋漲得通紅,又被狠狠砸向了身後的大樹!
這一幕讓所有人呆了兩秒,“什麼東西?”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哼哼……哼哼哼……”那名精神紊亂的士兵立馬拿起了武器,而他的表情一會顯得害怕,一會又顯得瘋狂。
“夜鶯!是你在那裏?”約翰喊了一聲,但是沒有人回答。而當離他不遠的日本小夥也飛出去之後,他就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朝自己衝了過來!於是,約翰隨即閃開身子又立馬抬槍射擊,因而,可以清晰感覺到有東西避開了子彈,卻又不知道那是什麼。
“別過來!”那名被嚇壞的士兵也突然開槍了!但是沒打幾發子彈,他也被狠狠甩了出去!而接著,士兵還沒有落地,一陣風又襲向了女兵!
“砰!砰!”這時,兩顆子彈突然與女兵擦肩而過,因而女兵一抬頭,便看見前方5米遠的樹上有一個透明身影飛速衝了過來!於是女兵果斷開槍射擊,卻依然被那個影子衝到了自己身後!但是隨著一聲悶響,女兵猛然回頭卻看見了一台自動化兵器躺在地上,並且正緩緩脫離隱身。
女兵呆了片刻,因為她從未見過這一型號的兵器——由於沒有裝備遠程武器,所以該型號擁有更多能源維持完全隱身,這讓它在移動的時候也不容易被察覺;而令人意外的是,它的體形與人類相近,隻是腿部多出了一個關節。
現在,這台人形兵器顯然是被什麼東西撞倒了。於是它準備坐起身來,卻被一把大口徑武器瞄準了腦袋——那正是夜鶯。但那一瞬間,夜鶯並沒有立馬開槍,因為,人形兵器似乎無意反抗,而它腦袋上那大大小小的眼睛,也直勾勾地望著夜鶯。
於是,兩者對視了片刻,但最後,夜鶯還是扣下了扳機,“生命,不是機器。”他說道。
這時,當夜鶯轉過身來,女兵在他的側臉看見了一道血痕。這讓女兵意識到,之前與自己擦肩而過的兩發子彈其實是射向了自己身後的人形兵器,而緊接著正麵衝過來的身影其實是夜鶯。所以,夜鶯臉上這一道血痕正是她射出的子彈所致。因此,原本就厭惡著夜鶯的女兵,現在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然而就在這時,傑森和格納相繼倒地,約翰的注意力便被他們吸引了過去。於是就在那一瞬間,一把高熱電刀從背後刺穿了約翰的胸膛!因而,當夜鶯望見約翰痛苦的表情時,約翰身後也慢慢探出了一張麵孔。而那發著紅光的眼睛,也直直地看向了夜鶯——另一台人形兵器。
“約翰!”傑森躺在地上大喊。而人形兵器卻慢慢抽出刀刃演繹著約翰的痛苦。接著,隨著約翰無力地往地上一跪,人形兵器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看得出來,這一型號的自動化兵器與以往的單位完全不同,就連夜鶯也是頭一回看見。但至於它們此行的目的,那似乎並不是為了殲滅人類小隊,而僅僅是為了“打個招呼”,這就像在說——小隊的行蹤一直都在它們的監視之中。那麼,它們是怎麼知道的呢?
十幾分鍾後,小隊成員聚在了一塊。“隊伍當中一定有他們的人!”傑森怒然吼道。而此言一出,除了那名精神失常的隊員以外,其餘人都你看我我看你,開始相互變得不信任起來。
“會是誰?”加拿大小夥摸著自己的脖子發出了沙啞的聲音,而他脖子上,還留下了一道勒痕。
“如果真的是這樣,我想,那個人身上一定會有信號發送裝置。”日本小夥說道。
“對!一定是這樣。”從傑森的眼神來看,他似乎正等著這句話,“事實上,昨天晚上我看見貝拉一個人走進了樹林,我想她一定隱瞞了什麼。”突然指向女兵。
“什麼?”貝拉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是的,我也看見了!”格納連聲應喝。而實際上,昨天夜裏女兵隻是走進樹林方便,當然,因為她是隊伍中唯一的女性,她自然不可能叫上其他的人。不過,當時傑森和格納也悄悄地跟了上去,隻不過在他們踏進樹林的一瞬間,貝拉已經用槍口頂在了他們的腦門上……
“昨天他們兩人有些過熱,所以我讓他們冷靜了下來。”貝拉狠狠地揪了兩人一眼,“但我想,他們一定有些不甘心。”
“你反過來汙蔑我們?”傑森故作委屈,“天呐,從離開保留地的那天起,我想大家都已經看得非常清楚——是誰和約翰一起,總是走在了隊伍前頭?又是誰在大家沮喪的時候,不停鼓舞著隊伍的士氣?”說罷自己攤開了背包,並且掏出了身上的所有物品,“天呐,我發誓,我要讓大家看得明明白白,我會是那樣的人嗎?”
言罷,格納也擺出了一副委屈的樣子,而接著,他也攤開了自己的背包。“什麼也別說了,我建議,我們都攤開自己的家底。”這一下,眾人紛紛看向了女兵。而後者意識到了情況不對,所以並沒有馬上打開背包。
“給大家看看啊?你心虛了嗎?”傑森有些得意,而針對於女兵的反應,大家卻更加質疑了。
“貝拉,讓大夥看看你的背包吧。”“你在等什麼……”“打開吧。”眾人開始催促。
“夠了!”貝拉憤然甩下背包。
“等等新兵,”一旁觀望的夜鶯突然走了過來,於是大家紛紛看向了他。“有一個地方,”夜鶯的腳步停在了精神失常的新兵麵前,“那裏有明亮的陽光,也有璀璨的星河;有熾熱的火焰,也有寒冷的冰川;有高大的山峰,有低窪的盆地;有風雨的輪回,還有四季的變遷。”
“哼,哼哼,什麼地方……”擺動著腦袋。
“樂園,需要門票才能進入。”夜鶯說道。
“門票?給我,給我門票……”興奮起來。
“它就在你的背包裏。”夜鶯看了看新兵。
於是新兵立馬翻開了自己的背包,“在哪裏?在哪裏……”
“我看見了,”打斷新兵的動作,“你已經獲得進入樂園的資格。”說著,夜鶯繼續邁出了步子,因而,他又來到了日本小夥的麵前,“告訴我,你是為了什麼而服兵役?”
“我不知道……”停了停,“也許是想體驗不同的生活,但可能,也不完全是那樣。”
“你介意給大家看看自己的行囊嗎?”
“我不介意。”說著就攤開了自己的背包。
“那麼,我會祝福你,你會找到自己的答案。”語畢,夜鶯繞過傑森和格納,便在加拿大小夥麵前停下,“輪到你了,新兵。”
“我需要資金,因為我想建立一片自己的種植園。”停了停,“當然,如果大家想看看我的背包,我並沒有東西可隱藏。”小夥攤開了自己的背包,可是大家也沒有發現異常。
因而,夜鶯慢慢走向了女兵,於是他回想起了當年,自己剛剛加入軍隊時的情景——當時,教官從士兵們眼前慢慢走過:
“告訴我,為什麼加入聯合軍?”
“我恨機器!”
“很好,保持這樣的信念!”走向另一名士兵,“那麼,你呢?”
“我想成為將軍!”
“不錯!先爭取我的認可!”說著走到凡的麵前,而由於知道凡是實驗體,於是上下打量了一番,“你又是為了什麼?士兵。”
“為了見到艾米麗……”一抖嘴唇,自己打斷,“為了服從您的命令!長官!”……
伴隨這段回憶,夜鶯終於走到了女兵麵前,而這是他們第一次正眼相望。“新兵,大家的背包你都看過了。”停了停,“那麼,你可以選擇繼續打開背包,或者,現在就直麵一切。”
女兵一陣沉默,然後憤然看了傑森和格納一眼,便極不甘心地走向了樹林深處。
“讓我來。”夜鶯向其他人交代了一句,便跟著走進了樹林。於是十分鍾後,樹林裏傳出了一聲槍響……
“好了,”夜鶯放下槍口,“你可以回到保留地,也可以留在野外生活,沒人會知道今天的事情。”
一言之下,閉著眼睛的貝拉又恍然抬起了腦袋,“為什麼?”她不明白夜鶯的行為,而說起來,這是她第一次和夜鶯說話。
“我知道不是你,”停了停,“可現在,這是命運的安排。”
“命運的安排?”
“你也許想得明白,也許不會。”遞給貝拉一張地圖,而上麵圈定的地點都曾是夜鶯歇腳的地方,“但那些並不重要,因為,如果你想活下去的話,你得好好練練自己的槍法。”說著又將手中的武器遞向貝拉。
於是,這讓貝拉注意到夜鶯臉上的口子,而那裏還留著幹掉的血跡。“活下去……你憑什麼以為我想活下去?”
“所以我說如果,而那不過是種感覺。”夜鶯早就看明白了貝拉的心境。
“感覺?”這一刻,貝拉似乎才剛剛認識夜鶯。
“也許你感覺不好,”見貝拉遲遲未伸手,夜鶯便直接將武器交到了她的手上,“但你會找到答案。”說著就轉身離開。
“等等!”貝拉叫住夜鶯,卻一直沉默著不知該說什麼,因此,夜鶯也沒有等她開口,便啟動了隱身裝置消失在視野中……
……
……
“他們已經走了,沒有等我們……”巴頓看著地上堅實的腳印,他知道,那是由另一台機械外骨骼留下的。
“預料之內,我們耽誤了太多時間。”工程兵無奈地看向遠處……
公元2030年,艾米麗小隊在遭遇蚊子襲擊之後便暴露了自己的行蹤,因此,之後的路程他們不得不曲折前行。於是,雖然她們盡最快速度趕到了彙合地點,卻依然錯過了與大部隊彙合的時機。這意味著,在接下來的更長一段路程裏,小隊在沒有補給的情況下不得不拋棄重型裝備,包括巴頓的外骨骼。
“這家夥還可以支撐兩天,你確認要這麼做嗎?”巴頓拍了拍那副機械外骨骼。
而另一名士兵也說道:“少了它的話,我們的戰鬥力會銳減,如果遇上中型目標……”
“我們要加快速度,”艾米麗打斷了士兵,“接下來的路程,隱身網的能源消耗更加重要。”於是一言之下,巴頓和士兵才弄明白艾米麗的用意。然而,艾米麗心裏非常清楚,因為她早已讓工程兵計算過能耗——根據現存的能源總量來計算,隱身設備頂多能使用40個小時。那麼,按照這個時間來分配,如果隊伍平均每天休息6個小時,那就意味著他們最好能在6天以內進入安全區域。若不然,他們在敵方衛星與偵查單位的眼球下暴露的可能性就會猛增,並且很有可能在熟睡中遭遇敵襲。
可是問題就在這裏——哪怕他們足夠幸運,能在這荒郊野外每天步行70公裏,那麼他們也難以在6天之內走完最短路徑——570公裏的路程。但不管怎麼樣,這已經是最優的選擇。而對於艾米麗來說,她唯一的要做的事情,僅僅是將實驗體帶回總部。
因而,接下來的兩天時間裏,艾米麗小隊沒有再迂回前行。可是,即使他們沿著最短路線前進,行軍速度也並沒有達到預期。而在這個前提下,他們又遭遇了一波追兵,小隊便再次折損了一員……
令人意外的是,在那場戰鬥中凡拿起了陣亡士兵的武器,並且擊毀了一台自動化兵器。而如果不是這樣,恐怕工程兵也已經陣亡。因此,當戰鬥結束,凡確認了更多關於戰鬥的記憶,而在巴頓與工程兵的指導下,他對手中的武器也有了更多的了解。於是,雖然艾米麗在一開始的時候並不同意讓凡加入作戰,但是看到凡的樣子並不像門外漢,便默許了凡的行為。
“也許你還記得更多的東西,但回憶需要一個過程。”繼續行軍的路上,巴頓和凡走到了一起。
“過程?”此刻,凡更在意的是這些士兵,因為他們在隊友陣亡之後,都沒有表現出任何心理波動。雖然,這種情況他從艾米麗那裏有過更深刻的體會,但是他仍舊不太適應這冷冰冰的感覺。畢竟,他能想起的事情,他所理解的情感,那些都不屬於這個時代。當然,也正因為他沒有全部記起,所以他也並不是完全不能接受。那麼,從這個角度來說,他的確需要一個過程。
“在我們被製造出來之前,記憶就已經存在。”巴頓接著說道,“但植入記憶之後,並不是一睜眼就能想起來。”同為克隆人的巴頓對這方麵很了解,當然,他腦中更多的記憶都是關於戰爭。
“並不是一睜眼就能想起來……”凡回味著這句話。但此刻,他還不知道自己的情況與巴頓不同……
……
……
“呃啊,年輕人,我正等著你來,你一定想不到它會如此好玩。”肖宇凡一覺睡醒已經到了第二天下午,於是,冥冥之中某種力量推動,他便來到了卡本老爺子這裏。而後者見到了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展示“戴夫號飛船”。
“卡本先生,我現在明白你當初那句話了。”肖宇凡耷拉著腦袋,他想老爺子這裏也許會有什麼東西能讓自己打起精神。
“呃啊,呃……”老爺子一副興奮的樣子,可他剛準備開口就察覺到了肖宇凡有些不對勁。於是,他吧唧吧唧嘴巴,便蹦到了肖宇凡的麵前,“嗯,似乎你遇到了什麼難題。”
聳了聳肩,“不,我隻是沒睡好……”
沒等肖宇凡說完,老爺子就眯起眼睛把臉貼了過來,“哦,年輕人,”圍著肖宇凡轉了半圈,“也許我知道發生了什麼,嗯,讓我想想……”摸著下巴繼續轉圈,“哦!有了!”在肖宇凡身後突然提高了音量,嚇得肖宇凡連忙轉過身來。“你聽說過帕拉奇泰諾?”老爺子豎起手指。
“什麼?”對於老爺子突然這麼一個反應,肖宇凡有些摸不著頭腦,“嗯不,我沒有聽過,這是哪個國家的人名。”
吧唧吧唧嘴巴,“嗯,你當然沒有聽過,那麼就說這個。”
“等等卡本先生,我隻是……”
“很久很久以前,當夏季的微風在大草原揭開繁殖的序幕,一頭年輕的雄性就對雌性展開了洶湧地追逐,因此,在一個月色彌漫的夜裏,他們終於犯下了錯誤……”老爺子一抬手就自個兒說了起來,“這導致了帕拉奇泰諾的出生……”
“額……”見老爺子已經進入狀態,肖宇凡知道隻能讓他繼續發揮,“那麼帕拉奇泰諾是長頸鹿嗎?還是別的草原動物?”
“不,帕拉奇一家生活在北愛爾蘭。”
肖宇凡捂著額頭,“我知道了,您請繼續。”
“額嗬,可是這對夫婦還太過年輕,他們並沒有做好準備來撫養一個嬰兒。嗯,所以帕拉奇泰諾發育緩慢,但是很早的時候就學會了獨立生活。”一伸手,“啊,然後一晃眼過去了很多年,帕拉奇泰諾早已經長大,並且又離開了他的故鄉。”停了停,“嗯,他在海邊的小鎮子裏頭找了份工作,而這一路過來他並不輕鬆。因此,這年複一年,日複一日的工作讓帕拉奇泰諾感到有些迷茫。是的,他認為自己就像一台機器一般,每天重複著工作、吃飯、睡覺,而他也知道,等自己走進婚姻的殿堂,將來自己的孩子也會重複這機械般的生活。”吧唧吧唧嘴巴,“哦,他當然不希望成為機器,但是為了生活,他沒有其他的選擇。嗯,這讓他懷念自己的童年,所以他許下了一個願望,希望能永遠像頑皮的孩子一樣瘋狂。”
聽到這裏,肖宇凡詭異地看了看老爺子,“那麼,他的願望實現了嗎?”
“哦,那是在當地的一次慶典當中。那天夜裏,每家每戶都會拿出最好吃的食物擺在桌上,而小孩們挨家挨戶拜訪,不給吃的就會亂來。”吧唧吧唧嘴巴,“啊,帕拉奇泰諾也想加入孩子們的行列,但是他又不好意思這麼幹。嗯,畢竟他已經17歲,怎麼看都不像小孩。所以,無奈之下他隻好把自己的心願寫在紙上,然後折成紙飛機從窗戶扔了出去。當然,他知道自己的行為僅僅是一種形式,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回到童年,但是,他仍然希望這架紙飛機能飛得遙遠,那樣至少代表了這份祈願能夠遠航。”
“挺有童真的想法。”
“可你猜怎麼著,”一攤手掌,“那架紙飛機剛飛出窗戶就被卡在了樹枝上,哦,這可急壞了帕拉奇泰諾。”
“他幹嘛往樹上扔?”
“不,那是因為一陣風,它改變了飛機的航向。”停了停,“所以帕拉奇泰諾跑出了房門,又在那顆樹下踮起腳尖想去解救他的願望,雖然他根本就夠不著。”
“那他怎麼辦?”
“他站在樹下猛吹氣,又嚐試著去搖晃整棵大樹,但那些都沒有奏效。所以後來,他從地上挑了根樹枝。”
“這下他成功了?”
“哦,就在他快要成功的時候,天邊再次吹來一陣風。嗯,這一下紙飛機躥向了一旁的小路,而帕拉奇泰諾以為它會撞上路邊的房子,便跟著追了過去。”停了停,“嗯,這時有一群小孩看見了,而孩子們以為那架紙飛機肯定是不同尋常的紙飛機,所以都跟在了帕拉奇身後。”吧唧吧唧嘴巴,“額嗬,可是誰也沒有料到,那架紙飛機最後會竄進別人的屋子裏……”
“咚咚咚。”敲門聲。
“哦!來啦來啦,你們這群瘋狂的小矮人。”隨著一陣腳步聲走到門口,屋子的主人便打開了房門,“哦,天呐……也許是巨嬰。”呆了片刻。
“呃,打擾了先生,我有……有一架紙飛機不小心跑進了您的屋子,呃,應該是左邊的房間,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可以把它拿回來嗎?”帕拉奇泰諾吞吞吐吐地說道。
“紙飛機?”主人頓了頓,而這時,他已經看見孩子們都跑了過來。“哦……你等等。”主人似乎聯想到了什麼,於是片刻之後,他回到屋裏找到紙飛機卻發現已經破損,而他隱約看見紙飛機上寫著的文字,便在回到門口的時候,遞給了帕拉奇泰諾一些好吃的東西。“哦,關於你說的紙飛機,抱歉我什麼都沒能找到。”
一言之下,帕拉奇泰諾有些沮喪,但他看見屋子主人遞來的東西,卻又突然明白了什麼,“等等先生,您一定是誤會了。”
“啊,拿著吧孩子,這可是難得的節日。”
“嘿!我的咧!”小孩們已經跑到了門口。
“還有我的!”
“哦,哦,都有,都有,一個個來。”屋子的主人又讓妻子拿來了更多好吃的……
“所以,帕拉奇泰諾的願望成真了?”肖宇凡說道。
“啊,是的,美好的心靈,會讓你遇見美好的風景。”停了停,“額嗬,不過帕拉奇泰諾並不是想要那些好吃的,他隻是想和孩子們一樣四處瘋一瘋,但是這種心境他保留了下來,而那讓他明白——雖然這些缺心眼的想法並不是每次都會應驗,但這顆童心卻賜予了勇氣讓他麵對最真實的自己。”
“最真實的自己……”肖宇凡沉著腦袋嘀咕了句。
“哦,是的,也許人生有很多無奈,對此有人充滿抱怨,也有人低頭忍受。哦,不管怎麼樣,隻有真實的自己才有辦法找到真實的樂趣。嗯,殘酷的現實並不是壞事,如果你能看明白的話,你一定能坦然地麵對一切,不管是過去還是將來。”表情一變又再次亢奮,“呃啊!所以你一定要看看‘戴夫號’!它會讓你明白那一切,哦!那一切都隻是記憶。”說著就蹦向了“戴夫號”。
“都隻是記憶?”肖宇凡嘀咕了一句便跟了過去,“為什麼這麼說?”他問道。
“額嗬,如果你還記得的話,蠕蟲們需要不斷有新的環境數據供它們探索,它們才不會感到‘無聊’。”吧唧吧唧嘴巴,“嗯,所以現在,它們通過攝像裝置而捕捉到的畫麵,會在蠕蟲世界裏構築起一個個‘遊樂園’,而它們之所以能感知到這些數據,是因為對應的代碼早就存在於係統中。”
“這麼說的話,您已經將攝像接口寫入程序了?”
“哦,不僅如此,年輕人。”故意放慢語速,就好像還藏著什麼驚喜,“但重要的不是這個,而是我們大腦的工作原理也是如此。”邊說邊指了指自己腦袋。
“什麼?”肖宇凡沒反應過來。
“啊,是的,我們能夠識別的色彩、聲音、物理等信息早就存在於我們腦中,嗯,它們在那裏都有對應的電位。因此我們感知一個現象或者認知一個物體的過程,那實際上是大腦在根據外部信息‘輪廓’重組。(已被證實。)”
聽到這個,肖宇凡呆了片刻,“等等卡本先生,您是說……”
“呃啊!沒錯,我們都是‘戴夫號飛船’!所以我們經曆的一切,或者自發去感知,去弄明白某個事情、某個現象,整個過程就是一場回憶!”興奮起來。
肖宇凡張著嘴巴半晌才開口,“太瘋狂了……這是否意味著,我們想起了什麼,或者領悟了什麼,那一定是我們感知到了什麼?”
“是的!年輕人,記憶是一種宏觀的存在,而你能感知到的部分和你的感知能力本身,那才是你最真實的……”老爺子說著突然停住,因為剛剛轉過牆角,他就看見米卡已經竄到了桌子上。而後者正興致盎然地撥弄著“戴夫號飛船”——直徑約12CM的半球型結構,分為上下兩層,一層為底座一層為可旋轉的攝像裝置。
“呆子……精神,外科,變態產物……”戴夫號無序地說出了一串單詞,而這一幕可驚呆了肖宇凡。
於是,在拍打著攝像裝置的米卡也突然抬起腦袋望了過來,“喵。”
因而,還沒來得及弄明白小家夥是什麼時候跑進來的,老爺子就和它對上了眼,“喔,年輕人,那不是玩具……”眯著眼睛慢慢靠近,“啊,到這裏來,我們去玩潛水服……”語音未落,米卡突然叼起“戴夫號”撒腿就跑!“哦不!快抓住它!”老爺子大喊了一聲就撲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