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上卷:宮闈】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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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語芙【滄晴】
“小祝子,料子裁了多少了?”琳琅擦了擦手,拿起一塊裁好的料子端詳。
“快了,還差3件,今年買的料子有些多了,會餘下一些。”小祝子一麵認真地裁料子,一麵回答。
“剩下的好好存起來吧,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派上用場了。”琳琅放下手中的料子,又道:“裁完這塊去喚小主回來用膳吧,我去忙了。”
“知道了,琳琅姐。”
後山菜園中。
“小主,您入宮前做過這些事嗎?”香芸鋤著地問我。
“沒有呢。雖說家裏不是什麼大戶,但是這些還真的沒做過。”我用小鏟子在土裏挖著紅薯和土豆,抬手擦了擦汗。“入宮前想過進來的日子會不好過,但也沒想過會是這般。”
“小主,您為什麼不去王上常去的地方試試呢?說不準王上就此迷上您了,像寵灼華夫人那樣寵您。”香芸停下手中的活計,笑嘻嘻地對我說。
“小丫頭想什麼呢,”我不禁失笑,“比起後宮爭風吃醋的日子,我更喜歡現在,至少心不累。”
“小主您又沒試過。”香芸不解。
“這些年,咱們聽說的還少麼?”我把挖出來的紅薯和土豆一個一個拾進籃子裏,然後拍了拍手上的土。“好了,別異想天開了,把這片也鋤出來吧,挖完了。“
“是……小主……”
細細看了看可有遺漏,和香芸又聊了會,便看到小祝子跑過來了。
“小主,飯菜都做好了,回去用膳吧。“小祝子喘著粗氣。
“誒,你先喘兩口,著什麼急嘛,一到吃上就沉不住氣,跟有老虎追似的。“香芸調笑著小祝子,惹得小祝子臉上一片紅暈。
“好了好了,你們別鬧了,小祝子拿上籃子,我們回去了。”
“諾。“小祝子翻看了一下籃子裏的紅薯和土豆,”小主,這紅薯長得真好,晚上咱們烤著吃吧。“
“烤紅薯麼?上次吃到這個還是3年前呢。”說起這個,我倒真有些懷念紅薯的滋味了。
“是啊,前年的時候去辦貨,忘記買紅薯苗,去年又大旱,價格極高。“小祝子撓撓頭。
“哎呀……別說了,我覺得小主過的好委屈……“香芸撅著嘴,一副替我不平的模樣。
我剛想調笑香芸兩句,卻遠遠的發現,院子裏多了一小孩。
“那是誰?“我回頭問小祝子。
“奴才不知道啊,走的時候還沒有呢。“小祝子也一臉迷惑。
剛剛走進院子,琳琅就迎了上來。
“小主辛苦了。”
“琳琅,這位是……”這個孩子的衣著雖不算差,但是在這快入冬的季節,還穿著單薄的春衣,明顯處境不是很好。
“小主,這是五王子……“琳琅對我耳語道。
五王子章佳玨?
王上因醉酒不小心留下的龍子,生母是禦花園裏的一位花匠,相貌平平但身段婀娜……
“確定嗎?”
“嗯,身上有王子們特有的玉佩。“琳琅點點頭。
哪怕再不受待見,王子始終是王子,玉佩自然是不能少了他的。
我走近他,他隻有我一半高,稚嫩的臉上有著與年齡不符的堅毅和從容,應該是長期艱辛的生活所致,我彎腰問他“你多大了?“
五王子微微頓了一下,道“回娘娘,兒臣六歲了。”
“你怎麼來這了?你母妃呢?”
“回娘娘,兒臣的生母因受不了宮人們的折辱在前日投井自盡了,兒臣來這……”他頓用力的抿了下雙唇,繼續道“兒臣來這,是想求娘娘賞頓膳食。”
一個六歲的孩子,需要經曆多少才能平靜的說出這些,自己生命裏唯一的依靠沒有了,身為王子,需要討飯吃……
我有些失神,琳琅輕輕的拽了下我的衣袖,我才回神,我摸了摸五王子頭,他蹙眉,卻沒有躲開。
“叫我鍾姨娘吧。以後你可以住在這裏,在我這吃飯,我教你讀書寫字。”
“謝娘娘。”隨即便要下跪,被我伸手攔住“都說了,要叫姨娘。”
“姨娘……”他艱難的吐出兩個字。
“這就對了。”
“姨娘的好意,兒臣心領了,但是兒臣不能住在這裏,這不合規矩。”
我開始由心的喜愛這個孩子。
“那你每天都按時過來,我當你的夫子,教你讀書識字。”
“……”他沉默不語。
“雖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可我自幼喜好詩書,怎麼?不信我嗎?”
“謝姨娘,從明日起,兒臣每日辰時前來叨擾。”
“嗯。”我滿意的看著他,“快來吃飯吧,飯菜都要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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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芷瑤【訾離絎翦】
陪王上用午膳歸來,見灩菊已在殿門口候著。看見我回來,灩菊上前行過禮後道:“夫人可算是回來了,秦昭華用過膳一早來了,此刻正在殿內候著。”
略略有幾分不耐,微皺了眉頭道:“她心思真是好。叫她等著,我去換件衣服。”
說罷,徑自進了內殿。
換了衣裳出來,果然看見秦昭華在大殿坐著。見我出來,方起身行禮道:“嬪妾給灼華夫人請安,夫人吉祥。”
我懶懶地瞧她一眼,在主位上坐下,不鹹不淡的道:“秦昭華有什麼要緊事?一日來了好幾回。”
說著,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蹙眉,“茶涼了,換一杯。”
待灩梅換了杯茶上來,還不見秦昭華開口,我稍稍有些不耐,說:“秦昭華好不容易見到了我,怎麼反倒吞吐起來了?”
秦昭華麵上稍稍有片刻的僵硬,旋即像沒事一樣,坐在位子上,笑著發難:“灼華夫人人貴事忙,難得抽出空見嬪妾一麵,嬪妾自當好生珍惜著。”
我掃了她一眼,而後默然移開目光,繼續品茶。
然那秦昭華豈是個好相與的?見我不理她,當下繼續道:“聽聞王上賜了灼華夫人一支昂貴的金簪?眾位姐妹著實欣羨的很,怎麼夫人不戴上?也好叫嬪妾瞧瞧這價值連城的東西究竟是個什麼模樣。”
我繼續拿著杯蓋撇茶葉,末了才輕聲道:“聽聞當日王上賜了秦昭華一支步搖,並不比我的差。”
秦昭華陪笑道:“嬪妾的東西哪裏及得上夫人萬分之一,嬪妾此次求見,不過是為著開開眼界,難不成夫人舍不得?”
飲了一口茶,我道:“秦昭華今兒真是好興致,隻是這金簪乃是王上禦賜,不好同人分享。”
言下之意,無非是,你還不配。
秦昭華什麼樣的人物,怎麼會聽不出這言下之意?然她麵上仍是帶著笑,反問道:“夫人是不好示與嬪妾一看,還是不想?嬪妾雖不才,但也算的出身大戶,不會覬覦夫人的東西。”
我聞言,不動聲色地道:“秦昭華說的在理,我自幼家貧,有了好東西,自然珍惜得緊。”
秦昭華眯起雙眼,道:“夫人可知近日令尊出現在帝都之內?前幾日家姐前來宮中探望,說是有個老漢在賭場中輸了銀兩,被人剁去了左掌。那人同令尊倒是有幾分相似之處。”
我淡淡瞥了她一眼,興致寥寥地收回,旋即合上杯蓋,道:“我有些乏了,你跪安吧。”
“莫不是夫人的金簪為令尊還了賭債?”見我如此,秦昭華搶聲道。
銳眼掃過她,“秦昭華,什麼人給你這樣大的膽子敢在我宮中胡言亂語?!”
秦昭華卻越發膽大起來,冷嘲道:“夫人這般氣急敗壞,莫非是叫嬪妾說中了?”
我將杯盞放回桌上,嗤笑一聲,隱作金石之聲。漠然道:“你不就是想瞧那枚金簪麽?來人,將王上贈的金簪取來!”
“是。”
不多時,灩梅已將金簪取來。華美精致,大氣奢華。
伸手取過金簪,我望向秦昭華的眼眸。雖然她掩飾的極好,我依舊能看出她眼中那一抹驚訝之色。
見她如斯,又道:“金簪也瞧過了,秦昭華可以走了嗎?”
秦昭華隻得為方才出言不遜俯身請罪,身子微微發抖,“嬪妾魯莽,出言得罪了夫人,還望夫人寬宏大量,寬恕嬪妾這一回。”
我扶住灩梅的手,起身,淡淡道:“灩菊,送客。”
我走進內殿,麵上稍稍有幾分不忍之色,旋即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