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昊頭皮發麻，任他天不怕地不怕的，但是遇到騰放也隻好老老實實地坦白從寬。
    “唔，從哪兒說起好呢，”任昊的傷口已經被包紮好，一路上過來也休息的差不多了，這下倒也有精神跟他們揭開這場鬧劇的內幕，“還是你們有什麼問題直接問吧。”
    “其實隻是你去兜了一圈讓他們覺得不是你本人？他們是瞎的？還是說連水闕也是瞎的？”任檢是個直性子，向來是想到什麼直接問，毫無邏輯可言。
    “對，從被雀王找到一直到最後都是我，也隻是我。”
    “這怎麼可能！我感覺不到一絲法力！”
    “因為我一直都沒有法力。”任昊很滿意他造的這個局連最親近的人都能唬住。
    騰放皺眉，他自任昊笑的時候就隱隱覺得不安：“所以被挖掉膝蓋的也是你。”
    “額，嗬嗬，這是意外啦，”任昊本人卻不是很在意，好像隻是出色的畫卷一角出現了一個小小的瑕疵而已。
    騰放卻皺眉不再言語，任檢把話接了過去，“你沒法力你怎麼把你自己弄成這副德行的？”
    任昊笑笑，滿臉的得意：“除了術法，還有很多方法改變人的外貌，比如我隻要吃虹鱒魚就會長紅色的小疹子，比如撤掉邊緣的一些頭發改變臉的輪廓，然後再壓著嗓子，佝僂著背，最重要的是眼神，將眼神收好，裝作愚笨無知就行了。對了，為了改變臉型，我可是實實在在的餓了一個月。沒有術法，沒有靈力，又沒有食物，皮膚又長了疹子，自然是跟從前不能比。”
    “那你頭發……”任檢實在是沒好意思說：那你頭發怎麼也弄得跟乞丐似的。
    “拜托，你一個月不梳理不搭理不順毛也能這樣。”任昊沒好氣的賞了個白眼。
    任檢還是覺得難以置信：“就算我們站得遠，看著身形和動作不像，難道水闕也認不出來？見過你本人的銀晶魔也是瞎的？”
    “嘿嘿，”任昊狡黠一笑：“因為他們是抱著一個這個人不是任昊的角度來看我的，自然看到的就是不像的地方。在被關進牢裏之前，我跟銀晶魔打了個賭，說我不會出現在宴會上，要是你，你看到一個身形略相似的人被推上來會有什麼反應？”
    “……你那麼狡猾，一定是換了替死鬼代你受過。”任檢憑著自己多年對任昊的了解，下了這麼一個結論。
    “所以，銀晶魔的心裏已經有我不會出現在宴會這一個認識，所以先入為主的觀點認為我已經逃走了，特別是那個什麼魔君說我沒有法力之後。雀王被推上來也是為了分辨我是不是任昊這個原因。重點問題就在於是不是任昊，而不是問‘是不是之前被抓的人’，他自然下意識的將我跟幾千年前那個肆意囂張的人比，而且依著貓族的驕傲，絕對不會允許自己這樣邋遢地出現在人前，更別說是連使用術法都講究花哨好看的我了。”任昊以專業的角度開始給一個搞藝術的和一個搞戰術的兩個專項人才剖析當時在場人的心理。
    “如果有人說你就是任昊呢？”騰放顯然對心理這方麵完全沒有研究，對任昊的推理和假設始終抱以懷疑的心態。
    任昊倒是很痛快的承認：“要是有人帶著‘這人是任昊’的心態來看的話，我就完了。不過呢，這是不可能的，因為全場那麼多人，有資格來分辨的隻有兩人而已，而這兩個已經被先入為主的思維模式固定住了，所以看起來是場賭博但是我的贏麵還是很大的。”
    “贏麵很大到讓人挖了膝蓋？”
    任昊這才收了笑，朝騰放望去，他大概知道騰放在糾結什麼了。自己的小叔在自己眼前受了刑，自己有能力救，卻沒去救，這個認知對他打擊很大。
    “騰小放，你應該知道，隻用兩個膝蓋骨就換了一條命，還有你們的安全，這很值。”既然要講感情，任昊就同他講感情，小叔的身體重要還是所有隱匿的仙族道友的性命重要？這個難道不是顯而易見的麼？
    道理都懂，但是情感上哪是那麼容易就放開的？任昊看著這雙拳緊握的人就知道他又在鑽牛角尖了，於是歎口氣問：“難道我殘了就不是你小叔了？難道你就不管我死活了？”
    “當然不會！”騰放急急反駁，然後又像是在對自己發誓，“就算是小叔不能走了還有我，我可以當小叔的腳！”
    “那不就結了？”任昊攤手，“我又沒啥實質性的損失，你自責個什麼勁兒啊。”
    “你本來是上古貓神轉世，現在隻怕是連神君階品都……”說好聽點是神君階品都保不住，說難題點就是今後隻怕是個廢人。
    任昊也不在意：“有沒有那玩意兒，我都不可能再升了。雖然距離遠，但是想必你已經知道了，我沒有絲毫法力。要不然，憑他們幾個雜碎怎麼可能抓到我？”看似不在意，但是那種囂張驕傲卻也反襯出現在的無奈。
    “你……這些年都到哪裏去了？”這不隻是騰放，也是仙族眾人最想問的問題。
    “唔，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醒來了，就發現自己到了那個城鎮，術法也沒有了，靈力也沒有了，化形也做不到。”任昊說到這個事情也不免壓抑起來，其實連他自己都還是不知道這究竟是那裏，是幻境？還是未來？
    任昊仰躺在床上，舉起雙手看了看，分不清到底什麼是真實，什麼是幻境。雖然很不願意提起，但是總是要問的不是麼？“五哥，我的義兄們還有父君他們……”
    騰放一愣，沒想到他竟然也知道這個事情了，剛才本來還在想怎麼瞞過去才好，雖然不至於一直瞞著，但是也好過這麼快就在他還沒愈合的傷口上再剜一道口子。見任檢完全沒有回答的欲望，騰放撇過頭，充當炮灰，淡淡的說了結果：“都不在了，仙族神君階以上剩下不足五十人，其餘的都戰死，低階的則被俘為奴為食。”
    都不在了麼？任昊用手背遮住眼睛，看不清臉上的表情，隻是聽著聲音悶悶的：“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