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刹那間，浮現的光澤一閃而過，稍縱即逝。九遙離開的時候，很輕很輕地帶上了房門，他被風吹起的袖子顯得過於寬大。衣擺輕揚間，人已不見了蹤影。洛歌側身躺著，才剛剛有了一點睡意，就聽院子裏一陣砸東西的聲音響起，緊接著是一個老女人的叫罵聲。
    “你們家洛子淵呢？讓他給我出來！”
    院子裏，紫莞無奈地看著眼前的婦人，重複道：“這位客人，公子已經睡下了，有什麼事請明日再來。”
    “你少廢話，讓他出來！”
    紫莞還要勸解，卻覺身後一陣風聲凜冽，忙側身避開。一把匕首貼著婦人的耳畔飛了過去，直直沒入灰白色的牆壁裏。匕首鋒利而尖銳，在銀光下泛著森然冷意。
    婦人呆呆地站著，好半天才回過神來，鬆開握緊至發麻的手，長舒了一口氣。有人自回廊裏走出，隻披著一件外衣，神色冰冷。微風拂過，揚起青絲如墨。
    “公子？”紫莞迎上去，替他係緊外衣，“您怎麼出來了？這幾日您的身子越來越弱，夜裏要好好休息。”
    “沒事。”洛歌轉向大門邊的婦人，厲聲道，“你最好有要緊的事情，否則下場就如那堵牆壁一樣。”
    婦人被他的氣勢所震懾，沒有了最開始的囂張，“你自己做的好事，轉眼就不記得了？”
    洛歌冷笑，“你倒是說說看，我做了什麼好事。不好意思，我這個人經常做好事，如今好事做多了，想不起來是哪一件。”敢大半夜的打擾他入睡，實在是罪不可恕！
    “你這個沒良心的，簡直豬狗不如！”婦人說著說著，又開始叫罵起來，“我小女兒失蹤了一日，今旦回到家裏，居然喊著不活了，想也知道是有賊人欺辱於她。我問她幾個時辰，她就吐出一個洛字！你說這整座城之內，姓洛的還有誰？”
    洛歌無言，她的意思是他調戲她們家女兒？這也太看得起他了吧？在這世上活了十幾年，他還就沒正眼看過哪一個女子，怎麼會傳出無中生有的事情？
    婦人見他不說話，變本加厲道：“怎麼，這事情你想起來了，終於肯承認了？原本我們家敬你是修仙之人，沒想到……你……你還我女兒的清白！”這說得是聲淚俱下，連旁邊的紫莞都不禁動容。
    如果說，之前洛歌對她還有七分疑惑，三分憐憫，那麼現在十分都是嫌惡。他還真沒見過這麼厚臉皮的人，沒有證據就跑來瞎說，憑一個洛字無理取鬧，如潑婦罵街。
    他的沉默引來了新一輪的言語攻擊，什麼汙穢難聽的話都冒了出來，無疑是在挑戰他的忍受極限。紫莞把婦人推開，至幾步以外，“請你注意言辭，我們公子不是這樣的人……”
    話還沒說完，又遭到婦人劈頭蓋臉的一頓謾罵。洛歌忍無可忍，揉了揉眉心，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根本不可能欺辱一名女子。你還有事嗎？沒事的話可以滾了。”
    婦人道：“你敢做還不敢承認？等我把這事告訴街坊，讓你名聲掃地！”
    洛歌剛有一種想揍人的衝動，就聽不遠處傳來幾聲咳嗽，很輕很輕，但他的敏感讓他無法忽視任何一絲動靜。樹影重疊的地方，九遙靜靜地佇立著，或許是聽到了叫罵聲才出來的。他原本很美麗的麵容，卻因為瘦弱和蒼白而失了色彩。他不需要刻意裝扮，就能把淒清兩個字詮釋得淋漓盡致。
    感受到旁人的注視，九遙回身，月光下拉長了影子。
    然而，他才走了幾步，就被人從身後拉住。洛歌不理會婦人驚訝的視線，將九遙攬入懷裏，觸及到他盈盈一握，柔若無骨的腰肢，心下不免有片刻的失神。
    “對不起。”他輕聲道，低下頭去，在他臉上蜻蜓點水般的一吻。九遙不明所以，呆呆地望著他，白皙的臉蛋上透出幾分嫣紅。
    洛歌轉身，衝著那婦人道：“如今你明白了？可以滾了嗎？”
    婦人愣住，繼而麵色青白交替，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洛歌道：“紫莞，送客。”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