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79章:追情(六)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753
滾屏速度:
保存設置 開始滾屏
白術戲謔的看了窘得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放的靜修一眼,掀開車簾朝顧澤鶴道:“傻小子,怕他曬著,人我給你弄車上呆著呢,看你急的!”
顧澤鶴掀開車簾,見靜修果然在,他鬆了一口氣,對白術道:“他身上有傷,不能讓他就這麼回去了。”
“知道知道,就你會心疼人!要回去還不快趕車。”
對白術的調侃顧澤鶴不知道是聽不懂還是裝聽不懂,他沒什麼特別的表示,反倒是車廂裏的靜修羞紅了臉。
不管他怎麼耍賴拿手斷對付顧澤鶴,那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被比人說出來他還是會覺得不好意思,更何況那個別人是白術,是顧澤鶴的家人。
見靜修低著腦袋不說話,白術憋笑,“害羞?要是我不這麼說,那笨小子估計這輩子都不會知道自己對你是什麼感覺。不過話說回來,你若喜歡他還好,要是不喜歡,別耽誤了自己。你也知道,他那人心眼太粗,你要是也不清楚,最後苦的是你。”
“你又說我壞話!”顧澤鶴忽然伸進腦袋,“靜修你別聽他的,別看他溫溫柔柔,心眼兒可壞了,跟著他肯定學壞!”
看著跟白術鬥嘴的顧澤鶴,靜修抿唇笑起來,這樣的顧澤鶴才是他真正的樣子,平時故作老成的他,看起來怪怪的。
鶴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讓大夫給靜修看肩上的傷,白術拍拍眼巴巴站在門口朝裏麵張望的顧澤鶴,“小鶴,我有話跟你說。”
顧澤鶴愣了一下,對白術要說的話心裏已經有了計較。他以為再一次見到他,自己會恨,但事實證明,想象終究是想象,見到白術,他非但不恨,還十分後悔當時一衝動就走了。
顧澤鶴早逝的母親是個江南女人,院子是按照她的喜好來布置的,她去世之後別院一直保持著原樣,處處透著江南的靈動秀氣。
兩人靜靜的在小道上走著。
“與你父親的事情瞞著你,是我不對,你別跟他慪氣。”白術輕聲道,“他很愛你娘,即便是後來我們在一起了,他也經常跟我說起她。”
顧澤鶴握緊拳頭,內心情緒翻滾。其實在他心裏,身邊這個清瘦的男子比生下他就撒手人寰的母親更重要,那天看到那樣的畫麵,不是覺得父親背叛了母親,而是覺得……最親近的兩個人居然是這樣的關係,是被兩人欺騙的不忿。
“我與你父親說不上是為什麼,時間長了,自然就在一起了。”白術的聲音很輕,平平淡淡的說著從未對顧澤鶴說過的話,“我身體一直不好,要不是有你父親,我早就死了。”
感覺到顧澤鶴氣息變了變,白術偏頭朝他笑笑,“沒這麼容易死的,隻是藥不能離口。”
“我和你父親商量好了,等你回來我就走了,很早就想去北方看看,看看雪,看看變成冰,整個冬天都不會動的河水。”
尷尬在這句話之後徹底消除了,顧澤鶴拉著白術急急道:“白術,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跟他……跟爹爹在一起我沒意見,我隻是……當時太突然了,我一點兒心理準備都沒有。”
白術一直微笑著,等顧澤鶴語序淩亂的表達完,他拍拍他的手,“我知道,你是我帶大的,你的脾氣我還不知道?”說著睨了顧澤鶴一眼,隨即將眼神放得很遠很遠,仿佛透過天際看到了遙遠的北方。
“我身體不好,趁年輕,想去哪兒就去看看,等老了可就沒這個精力了。”似乎已經看到了漫天的大雪,白術笑容很燦爛,“我還有個弟弟,這些年一直沒什麼消息,這次出去也許能找到他。他跟你差不多大,要是還活著也跟你一般高了。”
顧澤鶴看著白術,眼眶火熱,愣是說不出話來。他怎麼覺得是他的不懂事逼走了將他一手帶大的白術?他不想白術走,白術身體不好,車馬勞累風餐露宿,他舍不得。
見他快哭了,白術好笑的拍拍他的頭,“小鶴長大了,要好好照顧身邊的人,以後我還回來找你呢。”
“你走了,他怎麼辦?”顧澤鶴半天擠出這麼一句話,他口中的“他”指的自然是他的父親,顧信。
白術道:“你爹忙,就不勞煩他了。”
顧澤鶴其實是個眼淚特別軟的人,這會兒難過得說不出話,隻會握著白術瘦弱的手搖頭,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來,打濕了他的衣襟。
“唉……”白術上前擁住顧澤鶴,當年的小不點兒長大了,比他還高了,“我問你,你愛靜修嗎?”
顧澤鶴十足愣了半刻鍾才滿臉通紅的看著白術,“我沒有……靜修是和尚,不能……”
某一天靜修的話忽然跳進顧澤鶴的腦海裏,靜修說出家人不能娶妻,還說出家人不能淫欲。當時他不明白靜修這麼說的意思,現在想起來他背後不禁冒出一陣冷汗。
白術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麼,但根據他的觀察,顧澤鶴跟他爹一樣,對感情太遲鈍。
“你若喜歡他就想辦法留下他,若不喜歡,別做那些讓人想歪的事情。”
顧澤鶴張張嘴,他想說他沒有做什麼讓人想歪的事情,但很多以前出現過的情緒又在他的腦海裏閃現,那些話說出來倒顯得他無情了。
白術見他臉上的表情變來變去,知道他終於後知後覺自己對靜修的不同,“你很幸運,他還沒走開。”
“臭小子的事情你管他做什麼?”顧信冷著臉走過來,將白術拉回去抱在自己懷裏,戒備的看著顧澤鶴,“我可告訴你,你若真的要跟那禿驢在一起,夠你忙的。就你這點本事,別說給他幸福,能護得住他的命我就算你厲害!”
關係到靜修,顧澤鶴不得不忍下這口氣,問:“這話怎麼說?”
顧信本來不想說的,但白術暗地裏狠狠的掐了他一下,他才不情不願的說:“江湖上的傳言是真的,而且,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你那個小和尚就是他們要找的人。”
顧澤鶴仿佛聽見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哈哈哈,這個笑話一點兒都不好笑,你別想用這種手段騙我替你辦事!”話是這麼說,顧澤鶴臉上一點笑意都沒有,直勾勾的看著顧信,希望得到他更進一步的肯定。
畢竟是自己的兒子,顧信歎了口氣,“我是你老子,你接不接受這座莊子都是你的,你愛怎麼處理那是你的事情,根本沒必要騙你。”
顧澤鶴又將目光轉向白術,白術點點頭,“有人給你父親寄了信,預告的就是這段時間江湖上發生的事情。”
“小子聽著,男人存在的意義就是保護,保護重要的人或者物,不能因為自己的過失犯下不可挽回的錯誤。現在你有這份能力,就看你願不願意。於情於理我都不希望你牽扯進這件事,但是你小子出息,人都帶回來了,該怎麼辦你自己衡量。”
看著顧澤鶴匆匆離去的背影,白術歎口氣,放鬆身體倚在顧信懷裏,“別這麼苛刻,他是你兒子。我走了之後沒人幫他說話,你就可勁兒欺負他吧!”
顧信低笑,“你走了他才開心呢!”他低頭在白術鬢角吻了吻,“你以為我真的同意你自己去?”
白術驚了一下,轉頭看著他,“可是……”
“可是什麼?好不容易把臭小子弄回來,不就是為了把事情扔給他?”顧信笑得不懷好意,似乎坑騙自己的兒子是一件讓人愉快的事情。
白術哭笑不得,他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
“那我不去了。”他說,語氣有些像是撒嬌。
顧信將他翻過身,一雙蒲扇一樣的大手準確無誤的蓋在白術的屁股上,還不懷好意的揉了兩把,“你剛才說什麼?”
“……”白術漲紅了臉,僵著身子一動不敢動,“那……就去吧……”
顧澤鶴心裏亂糟糟的,白術那句話在他心裏呼啦啦過去又呼啦啦過來,震得他耳朵嗡嗡嗡。
“小師傅,每日三次,別忘了。”莊子裏的大夫在給靜修強調要按時服藥,靜修換了一套衣服,不知道是不是墨綠色的綢緞麵料的關係,他黃不拉幾的皮膚居然白了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