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六十一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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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貶潮陽路八千。欲為聖明除弊事,肯將衰朽惜殘年。雲橫秦嶺家何在,雪擁藍關馬不前。諳知遠來應有意,好收吾骨瘴江邊。
    ——韓愈
    國人相信,冥幣可使用於地府,故焚燒冥幣,可資助祖先的經濟來源。
    另有人相信,通過冥幣能夠買通地獄中的鬼卒,而免於較重的刑罰。已故親屬的家人往往會在春節、中元節、重陽節、清明節、掃墓節等節日,也會焚燒冥幣給“陰間”的親屬。
    冥界有冥界的規矩,那焚燒冥幣的意向,隻不過是陽界已故親屬的單相思,李卓然的冥界,是個共享共榮的大環境,要錢買通鬼卒,隻會平添滋生腐敗,這不是風修黨的宗旨,風修黨,李卓然親自創立的地獄第一黨,扼殺腐敗便是第一要務,一個大的不能再大的物質繁榮諸鬼安居樂業,輪回轉世有序的新冥界構想正在李卓然心中生成,大一統之後的必然抉擇,到那個時候,要冥幣作甚?
    “有些事情還沒講完那就算了吧,每個人都是一個國王。”是啊,不說隻做,才是王道。
    下一個要征戰的地獄——大叫喚大地獄,曾經的主掌者:卞城王。
    聽聞老仲景所說,這大叫喚大地獄方圓八千餘裏,以水為寨,地獄宮殿就建在海底兩萬裏,有海作屏障,有水做武器,幾千陰年,這兒都是風平浪靜,無論冥界風雨飄搖,幾經沉淪大叫喚大地獄都是巋然不動,所以,想要征服這個地獄,老仲景三個字:不可能。
    偏就是李卓然不信邪,在他的世界,沒有什麼不可能,隻存在想還是不想。
    現在,他想,就能夠實現。
    婷婷派出的熟識水性偵察兵回報,大叫喚深海深不可測,外圍無兵把守,抵抗分子隻是在憑借大海作困獸鬥。
    經曆了幾次戰役,李卓然勸降的想法在逐漸消退,擁有絕對實力,幹嘛非得不戰呢?況且,百萬雄師也得秣馬厲兵啊,是騾子是馬得拉出來遛遛,才知道是交配還是拉車。
    叫過老仲景,李卓然問了個稍顯幼稚的問題。
    “我說,這個地獄裏養的都是魚怎麼著?靠腮呼吸嗎都?”
    “王,傳說卞城王在海底造了一根直通海麵的通道,可以換氣,不過,那根換氣通道隻是個傳說,不能信以為真呐!”老仲景回憶著。
    “我還真就當這通道是真的,給本王找,八千裏瀚海一根頭發絲也不允許放過!”
    “是!”
    李卓然的人生格言有很多,其中一個:隻要是這個世界上的,哪怕鑽石都會有弱點,隻要有弱點就有戰勝的辦法。
    大海裏撈針,八千裏瀚海,真的很難。
    但是,坐擁幾百萬軍隊,李卓然信心十足,這樣拉網式的搜索絕對不會沒有結果,他堅信,那個通道的存在。
    果不其然,在一個怪石嶙峋的船舶擱淺港灣,一根很粗壯的牡蠣殼偽裝成的巨石上,戰士們找到了線索,雖然,這偽裝很成功,足以騙過大多數路過的魂魄。
    找到了,就有辦法了。
    李卓然命令,將通道徹底堵死,封住大叫喚的呼吸通道。
    兩萬裏海底,要麼自己出來,要麼就等著活活憋死,再沒有可供選擇的第三條路。
    看著一片汪洋,李卓然坐下,坐在一塊礁石上,悠然自得地拎起霏霏給準備的魚竿兒,釣魚。
    安靜,好安靜。
    沒有誰來打擾,李卓然的內心空曠而且孤獨。
    他的思維又開始天馬行空,回歸一個個支離破碎的瞬間。
    他想起了黑山老妖那婀娜扭轉的魔鬼腰肢、西施那不施粉黛的素雅麵龐,當然,還有那淩亂的嘿咻……
    溫飽思淫欲,悠閑添壞水。亙古不變的人性。
    他想起了一段他欽佩萬狀的寫手寫過的文字:“常常以為女人的情緒變化是我造成的,其實這完全是自作多情,她們就是一會高興一會不高興,而且這些往往都與你做什麼沒有關係。她的情緒就像波浪,有波峰有波穀,而且時常反複,而且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波穀,在這裏我想告訴你的一個真理就是,當她的情緒在下降通道的時候,切記切記千萬千萬不要有任何阻撓,一定讓她下沉,你的任何阻撓,也就是你以為幫她解決問題,隻會延長她的下沉時間和在波穀的持續時間,你千萬不要試圖阻止女人,讓她們迷途知返,為她們指引方向。經我多年的經驗,女人進入下降通道,隻有到達波穀,才能觸底反彈,之前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勞的。”
“你不要試圖告訴她們什麼一切都好啊,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啊,你想多了啊,不要試圖改變她們的方向,你的阻攔隻是落井下石。你隻需要理解和安慰,給她感情上的共鳴就可以了,不要試圖著急弄清真相,不要去問原因,重要的是,你要有足夠的耐心。我25歲學會最大的一件事之一就是有的時候什麼都不做比做點什麼更難。這個時候你什麼都不要做。等她自己反彈了,就好了。在她們沉底之前往往會有假反彈,你千萬不要掉以輕心,以為一切煙消雲散,往往她們會立刻繼續下沉,此時,你切記,不要怪她們反複無常,你不知道反複無常就是女人的代名詞嗎?等她們到達井底,沉在下麵的問題就會自己浮上來。往往這些原因隻和她們的情感經曆有關,隻是某件事情觸發了她們的感情而已。你要做的就是支持和理解。支持和理解就是安慰女人做好的方法。”
    為什麼會突然想到這些呢?也許是想到了女人的緣故,隻要一想到女人,這段文字便不請自來,因為,這在他的心目之中,就是顛撲不破的至理名言,這位仁兄將女人研習得如此之透徹,簡直就是一神人也,自己自愧弗如,雖然在地府閱鬼無數,但是,鬼與女人相比,鬼就是鬼,女人是無形之魔,鬼與魔相比,鬼是孫子,魔是祖宗……
    無論任何時候,都不要將全部身家交托給一個女人,因為最不保險。
    無論任何時候,都不要將心底的秘密說與女人去聽,因為女人要麼不聽,要麼會大動幹戈。
    無論任何時候,都不要將自己不確定的任何事堂而皇之體現給女人,因為那樣會招致無端的指責與麻煩。
    說到底,無論任何時候都不要與女人成為朋友,可以互相取悅互相取暖互相取經互相取需,但絕不要取真誠,因為,女人,沒那東西。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回不了過去,回不了當初。
    沒有釣上來一條魚,李卓然索性扔下魚竿,半臥在礁石上,睡覺。
    他並不擔心地獄裏此時會浮遊上什麼鬼魂一樣的東東,因為,偌大的大叫喚大地獄還會儲存大量的空氣,足夠呼吸上個一日半日的,這時候,下麵的空氣無外乎渾濁些,也得給鬼魂們留些時間。
    他睡著了,潮濕的空氣,略帶鹹澀,正是他喜歡的那種野性。
    他做了一個夢。
    夢裏,他如常一樣每天等在那個離家很近的小學校門前,等待單位的那輛依維柯客貨兩用車的到來。
    小學校孩子陸續開始在校門前排隊,等待學校七點五十分往裏麵放人。
    李卓然認為這個製度很滑稽,也很不人性化,天不冷不熱還好,要是遇到了暴寒的天,就讓這幫孩子在外麵這麼凍著?要是遇到下雨下雪,也讓孩子們這麼在外麵守著?一個狗屎製度,真的很禍害人,這個學校的校長該拉出去槍斃三四回了。
    車來了,李卓然上車,一路上的風光就是沿途上班的女人。
    擦肩而過,不會留下什麼深刻印象,那些或身材對付或不對付的女人,不過是車上或是一句或是一句沒有的談資。
    單位到了,誰發明的這個詞兒?單位,為什麼就叫單位而不叫雙位呢?也許是為了精簡編製?一個位置一個人,單著的,好算賬,怎麼說都是有理,一個名字而已,何必斤斤計較。
    李卓然在工作,行屍走肉一般的工作,他把自己的工作看作是世界上最為垃圾的工作,企業電視台編導,這是一個名字多麼光鮮實質多麼齷齪的工作呀!一個企業,為什麼要設立電視台?不就是企業領導吃飽了撐的?為自己歌功頌德,還得將牛逼吹得堂而皇之,登上大雅殿堂,真妮瑪虛偽,李卓然幹的,就是這虛偽中心工作,耗費生命,隻為了一個月那屈指可數的而且還無端被克扣的工資,到了年終,本來就不多的年終獎,還要被減半,這個企業的領導是怎麼幹的?想想就來氣,就惦記著懷揣個炸藥包炸了丫的。
    老婆又給他買了雙新鞋,叮囑了一句,別穿新鞋走老路,用意昭然若揭,這是嫌他職位太低了,養不了家了,這個年近四十的女人還是風姿綽約,很會打扮自己,李卓然不時會有危機感產生,有那麼句話,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他的工資熟識不如老婆,所以,幹那事兒,他就隻能屈尊人下,還得表現得十分賣力才好,要不然就是冷嘲熱諷,什麼中年危機之類的,李卓然煩透了,這種裝模作樣還要多久?
    “你挑了很久才結的婚吧?你挑到了神馬?你自己覺得找到了真愛嗎?你真的就像別人眼裏的那麼美滿幸福嗎?”李卓然心底一次次地問著自己,他的婚姻,是一個舔舐很久的傷疤,都說唾液有愈合傷痕的作用,但是,他的那處傷痕卻越舔越大,以至於潰爛生瘡,後悔麼?來得及麼?來不及又怎麼樣?後悔又如何?對付過吧,都這麼過來的,不是麼?
    沒有激情沒有向往與憧憬,沒有暴富與暴窮,一切都是那麼平靜,甚至有些低調,李卓然每日唯一喜歡的時段就是晚上九點之後,兒子說出那句:“來呀,給朕關燈!”一路小跑,應承:“著,陛下安寢!”真特碼孫子。而後,時間才真正屬於他,當然,還有個前提,老婆沒有什麼欲求需要滿足,而且,由於累了,率先倒頭打呼嚕去。
    隻有在這個時刻,李卓然打開電腦,不停地貪婪瀏覽那些帶點兒意思的網站,看圖片、下視頻,經常忙得不亦樂乎,他自得其樂,喜歡,真特碼喜歡。
    一個哥們兒曾經寫了首歌,其中一句歌詞是:“已經三十了,學會了撒謊。”
    他李卓然快四十了,於是,他也想到了一句:“已經四十了,嫌棄了撒謊,”
    是啊,四十歲之前,有多少事有多少問,是在撒謊之中度過跟回答的,他實在記不起來了,隻是,覺得撒謊是個習慣與愛好一直就形影不離地陪伴著他,隻要張嘴就想撒謊,接著就開始圓謊,謊言一旦成為了必須,那麼真實就是多餘的,工作是在撒謊,撒很大的謊,謊撒的越漂亮就越受到領導賞識,賞識每每要附上一句:“再接再厲!”
    生活就更得撒謊,跟老婆跟孩子跟自己媽,在這個漩渦中心打熬,熬得圓滿就對付過,熬得不圓滿就一拍好幾散。
    李卓然還算撒謊高手,這些謊他撒的圓滿,這日子就對付著一天天過。
    身邊又多了幾個離婚的,有的孩子剛一歲,李卓然一樣跟著扯老婆舌,為孩子扼腕,痛斥主動離婚一方,仿佛知道什麼似地,將被離婚的視為絕對弱者,弱者就需要力挺,所以就胡亂猜測杜撰出一些大家感興趣無關痛癢的段子來,好像自己就是那個受害者一樣,其實,他清楚,離婚,不是一個人的事,過不下去就離,這需要勇氣,那些離了的,其實才是英雄,自己呢?充其量就算個懦夫罷了。
    這個夢,做得好粘呐!
    是夢,就得醒,所以,在夢過之後,李卓然又回到了他的現實,他的地獄之中。
    他醒了,自然醒,那個悲催的李卓然丟進了夢裏,他的現實裏的那個李卓然現在是風修王,是將要主宰地獄的冥界至尊。
    “王,看,有東西飄上來了!”霏霏輕聲細語。
    李卓然循聲望去,一個碩大的渾黑色的物體正在飄起,樣子很古怪,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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