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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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時明月漢時關,萬裏長征人未還。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渡陰山。”王昌齡的《出塞》,很符合李卓然此時此刻的心境,還是古人,寥寥數語就將一個複雜的心裏世界勾勒得如此透徹與深邃,真特碼能白話。
排兵布陣猶如圍棋裏麵的投子,黑白並不分明的世界裏,誰準備的充分,誰就勝算多哉,這是千古不爭的道理。
當遠方黑壓壓的數千散兵遊勇孤軍深入之後,李卓然才察覺到,自己的陣法其實根本用不著那麼鋪張,狼王這回算是白跑了。
老仲景的黃煙還是很奏效,鋪天蓋地的烏煙瘴氣把敵人徹底搞迷糊,而後的毒藥劑量可能大了,數千鬼魂連哼都沒哼一聲,就悉數癱軟於地,狼王隻好指揮手下連扛帶拖地把數千俘虜摞回陣營。
罪魁禍首不難找到,就在這數千之眾裏,這個沒腦子的宋帝王特使居然禦駕親征,被狼王逮了個正著,李卓然沒怎麼廢話,就將這特使哢嚓了,其餘俘虜全部關進秦廣王地獄裏受輪回煎熬。
被解救出的黃泉黑路秦廣王死黨們不免對著李卓然山呼萬歲,李卓然聽得都有些煩了。
既然不費吹灰之力就接收了秦廣王殿,那麼就要安插自己的心腹,貴神撅了很長時間的嘴,該咧開了,因為,李卓然將秦廣王殿悉數歸貴神掌管,貴神可真的成就一方諸侯美夢了。
分封完畢,李卓然乘上惡獸,啟程接收下一站。
當然,後方補給還是多多少少得到了一定的補充,秦廣王經營多年的武器裝備雖然老舊,多是弓箭與刀槍棍棒,到底還是裝備給了婷婷一部,禦林軍鳥槍換炮了,此外,居然收獲了上千公斤黑火藥,完全可以製作成殺傷力驚人的炸彈和土火炮彈藥。
臨走之前,李卓然沒忘了去孽鏡台看看,故地重遊,唏噓感歎了一番,而後風風光光浩浩蕩蕩奔赴合大地獄——五官王的地盤。
之所以沒有收複宋帝王黑繩火地獄,而是繞道去往合大地獄,李卓然還是經曆了一番思想鬥爭的,憑借現有軍事力量,李卓然自忖不足以和平收複黑繩火地獄,而且一定會遭受很大的損失,這不是他想看到的,到什麼時候,能不打仗做到的,就絕不采取最後的措施,所以,改道合大地獄,也就是這個意思,況且,合大地獄等地派去的使節到現在還沒有任何消息,這說明合大地獄等的情勢一樣不容樂觀,還是挨個拔刺吧!
“我不知道死亡的時候,凝望蒼穹竟然回那麼淒涼,一聲一聲霰雪鳥的悲鳴,斜斜地掠天而去,我看到,你的麵容浮現在蒼藍色的天空之上,於是我笑了,因為我看到你,快樂得像個長不大的孩子。”李卓然又開始多愁善感起來,在路上,遺留的淒涼有幾多,那麼,積澱的悲苦就有幾多,在路上,一路走來,收獲的苦果是暗香撲鼻,還是飲鴆止渴,他索然無味。
權利,膨脹到了一定的地步的時候,就不再是一種榮耀,而是一種負累、一種羈絆,擁有了權利,同時就擁有了太多太多的疼痛,那疼痛是來自內心的,尤其是沒有任何私心作祟的權利,到了手裏後,會覺得很重很重,需要多大的心房才能夠承載,他李卓然不知道,他隻知道,他快要崩潰了,他不是個天生視權貴為生命的家夥,他隻是個普通的不能夠再普通的普通人,他每天隻想著早飯吃什麼、中午是不是睡上一覺、晚上上網看哪部電影、第二天能不能晚一些起床、到了月底工資該發多少、是不是給老婆孩子添件像樣的品牌衣裳、爸媽的身體是不是該去醫院檢查檢查等等等等,諸如此類家長裏短的瑣碎,這就是他,生就為了活著而活著,可又有多少人像他一樣,為了活著而活著呢?都是芸芸眾生都是吃五穀雜糧拉屎撒尿的直立動物,誰又比誰強到哪裏去呢?
但是,當變故一樁接著一樁一件接著一件,他那心中的圖騰開始坍塌,他那賴以生存的信仰開始動搖,還有什麼支撐他繼續活下去呢?
於是,是選擇逃避還是選擇接受,都需要膽量與能量,接受好像就不會出現在他的字典裏,逃避又逃避到了何種地步?
他來到了這兒,一個不知道是夢境還是現實的地獄,這個地獄是那樣的真實,以至於自己的身心現在全部都投入了進來,這個地獄是真實的還是虛幻的?他再也搞不清,於是,他流連在其間,做到了冥王的位置,去征討去收複那些虛幻又現實的大地獄,去追求地獄裏的正義與光明,這是不是既滑稽又虛假?
於是,他多愁善感著,他時不時溜號,不僅是身體,還有精神與思想。
於是,怎麼特碼這麼多的於是,滾特碼的蛋,特碼就是胡編亂造,特碼就是胡攪蠻纏,特碼這是特碼的一派胡言!
“大王,合大地獄還有五裏路就說話到了……”霏霏仰視著一路無言的李卓然。
“特碼,哦?還有多少?”李卓然還在胡思亂想,他的頭腦還在極度混亂,現實卻是無情的,又將他帶回了眼前。
“還有五裏,就在前麵的那個山坳裏,就是合大地獄了。”霏霏指著前方,李卓然順著霏霏手指的方向看去。
一個山連山溝穀連著溝穀的地方出現在了眼前,雖然還有五裏路就到合大地獄,但是,這兒的地貌是那樣的獨特,幾乎全部是懸崖峭壁,陡峭的山路就像是窄窄的一條曲曲彎彎的線,時斷時續,道路是在溝穀裏蜿蜒的,窄小的路更像是多年洪水溪流衝刷後的河床,以至於每一處都是近乎於一線天的走向,好家夥,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縱有千軍萬馬,在這兒也施展不開呀,如果將兵團成一字長蛇陣往裏麵輸送,那麼,要是遇阻,就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嘍!
“婷婷,你的偵察兵到了什麼地方了?”
“我王,偵察兵已經回來一波了。”
“探到了什麼沒有?”
“王,前麵幾乎每個山坳裏都駐紮著數量不詳的部隊,裝備嘛基本與我們相當,冷兵器為主,雖然戰鬥力有限,但是仗著地利,要是硬攻一定會吃不小的虧!”到底是經曆了大的戰鬥,婷婷的戰場駕馭能力明顯見長,現在可以勝任參謀部的部分工作了。
“諸位,來到這兒,我覺得奇怪,這雞腸子一樣的路怎麼瞅著像是河床呢?”叫來了各個兵團的司令,李卓然的戰前交底會簡單明快,一步到位絕不囉嗦。
“王,您所料非虛,這兒是五官王年代更改河道走向後改出來的路,以前這兒全是河,整個合大地獄本就是汪洋一片。”老仲景有見教,這兒的情況知道一些。
“河流改道,那河呢?總不會消失了吧?”
“沒有,那後麵的轟隆聲不就是麼?”狼王指了指後麵幾裏高處的聲音。
“哦……這麼說,五官王當年還是花了大力氣來更改河道的,這可是個大工程啊!”李卓然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王,您是不是有了主意了?”婷婷看著專心盯著後麵大堤的李卓然大膽發問。
“如果是你們,這仗應該怎麼個打法?”
“這,王,可說嗎?”婷婷猶豫再三。
“說,我從不阻塞言路!說者無罪!”
“您的意思,是不是,掘堤放水?”婷婷試探著。
“一顆紅心,兩手準備!這才是本王的打算!”看來,婷婷跟各位司令都猜錯了。
“我是這麼想的,這一仗,分三步走,第一、不用記錄,在心裏記著就成了,第一啊,在來時的路上選擇有利地形建造簡易竹筏或木船,最好是現成的,能征調就征調;第二,開始向大堤中部埋設炸藥,找準一個點,這樣,既節省又有效果;第三,派偵察兵到第一個山坳處放出話,就說地獄民主聯軍要炸堤了,不投降就等著滅亡!這三步分步實施,環環相扣,不到最後一步不炸堤,都聽明白沒有?”
“大王英明!”
“去辦吧!”李卓然在心裏盤算,如果所料非虛,那麼,過不了多久宋帝王餘孽就會乖乖就範,不戰而屈人之兵乃決策之中的上上之策!
沒過多久,戰船征調就已完成,一共百十來艘,可以運送近千戰士,這就已經足夠了。
炸藥的埋設遇到了一些阻礙,不過,赤亞邪神的那些邪教教眾還是發揮了不可替代的作用,畢竟在陽間這種醜事幹過不少,還算比較駕輕就熟,五官王耗費經年辛苦造就的大堤,轉瞬間就可以灰飛煙滅了。
偵察兵最後的通牒也已經傳遞到了敵方,敵方開始鬆動,在一些下級兵士的內心已經開始出現波動,有一個小分隊居然冒死跑到了聯軍陣前投誠了。
聯軍給的最後時限馬上就要到了,這期間,前四個山坳已經全部起義,接到聯軍指示後向聯軍縱深集結,李卓然指令各部,不要著急,坐等事態發展。
一個信使捎來了宋帝王餘孽的書信,信上滿紙荒唐言語,斥責李卓然這是犯上作亂,必遭宋帝王無量大帝的排山倒海,看得出來,餘孽們根本不知道宋帝王黑繩活大地獄到底發生了什麼,還在做著春秋大夢。
看過書信,李卓然叫過信使,命霏霏割下信使的一隻耳朵,告訴信使,這就是抵死不降的下場,並告訴信使,宋帝王完了,最後時限就要到了,再不投降就隻有滅亡一條路可走。
為什麼要割下信使耳朵,這是李卓然神來之筆,因為,他已經感受到,兵團已經有些急躁情緒,都想建功立業,都想出人頭地,就這麼不打仗接受投降,那今後的輪回是否會受到影響,所以,一個個都躍躍欲試,如果不煞煞氣焰,隊伍恐怕就不好帶了,所以,一隻耳朵,解決了一個大問題,神來之筆,著實管用,隊伍安靜了。
又過了不久,一隻耳朵的信使膽戰心驚地捎來口信,餘孽要投降了,不過有條件,就是要活命,否則頑抗到底。
“答應,這個條件不算苛刻,不過,本王派出的黑白無常呢?”李卓然惦記著自己的手下。
“他們,他們都在,就是吃了些苦頭,兩位上官的長舌頭被,被剪了……”信使吞吞吐吐地說出了手下的情況。
“神馬?我砍了你這個……”狼王咆哮,李卓然一個眼色,狼王強壓怒火。
“信使,告訴你們的那個王,隻要投降,沒有多餘條件,你們還有一個陰時,如果再不投降,就等著被剁成肉餡吧!”李卓然狠狠地吐出了這幾個字,喝令手下割下信使另一隻耳朵,並挖了信使一隻眼珠子,他必須這麼做,對方再往後拖延,別說手下,就連他本人都想直接衝進合大地獄,生擒活捉餘孽首腦做下酒菜!
幾經周折,合大地獄宋帝王餘孽授首投降,兩個黑白無常被解救,看著手下被折磨的樣子,李卓然一陣痛心疾首,令狼王將宋帝王特使撕碎嘍,撫慰自己的使節。
狼王一個箭步竄上那個健碩的特使身上,張開血盆大口幾下,特使就成了一堆碎肉,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
萬眾歡騰,李卓然命參戰各部自行慶祝,指令狼王,迅速整合合大地獄資源,擴充戰鬥裝備。
合大地獄是個寶庫,冷兵器應有盡有,還有很多鳥銃和土炮,足夠裝備狼王的兵團的,狼王終於可以不用牙齒了,而且,有了這些裝備,狼王的兵團遠程攻擊係統也大大得到加強,看著這些裝備,狼王喜不自勝。
李卓然考慮的,就絕不僅僅是這些,他要重新任命諸侯了,思來想去,覺得赤亞邪神還算合適,辦事雖然謹小慎微,但是,惟命是從,李卓然現在需要這樣的沒有頭腦但是忠心耿耿之徒,相信,任何帝王都需要這樣的不問就裏隻管執行的家夥,所以,合大地獄,非赤亞邪神莫屬。
叫過邪神,不知道為什麼的他顯得有些扭捏,李卓然愈發覺得,這就是自己想要的那個諸侯。
“邪神呐,本王對你如何?”
“王,您就是小的再生父母!”
“如果委你重任,你能不能勝任呢?”
“小的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想過反我嗎?”
“啊?王,哪有兒子反自己父母的?打死小的,小的也絕不敢呐!”
“那就好,赤亞邪神聽封!”
“邪神在!”
“你現在就是合大地獄的一方諸侯了!此後,嚴格自省其身,做好本職,嚴於律己寬以待魂,可能做到?”
“謝王恩典,小的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絕不令王失望!”感激涕零的赤亞邪神甚至哭出了聲。
“好啦,好啦,別假惺惺的,本王不吃這一套,好好治理合大地獄就是對本王最大的報答啦,聽到沒有?”
“小的謹遵我王教誨,不敢懈怠,王隨時考驗邪神的忠心,天地共鑒!”邪神不是裝出來的,鼻涕眼淚一大把了。
再戰得勝,聯軍的聲勢更加壯大,沿途的一些孤魂野鬼紛紛投奔進了聯軍,本來百萬之眾,現在更加浩蕩,李卓然一聲令下,聯軍向新的目標挺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