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安孜喬，為什麼讓自己受傷
    再一次見到安孜喬，是半個月後的一個黃昏。
    空氣中無斥著悶熱和煩躁，在夕陽的映襯下，木棉樹的花透著金色的光。
    安孜喬穿著綴滿亮片的吊帶背心，牛仔褲上不知是意還是無意地劃開了幾個口子，頭發重新染黃拉直了自然垂在耳邊，似乎比以前長了許多。冰藍色的眼影，誇張的睫毛，極瘦，站在學校對麵的街道上。
    她現在應該算是不良少女吧！屈旻寧對自己說。但是，為什麼看到她穿的這麼乖戾我還是會感到心疼呢？
    關於這個問題，屈旻寧連自己都回答不了自己。
    就這樣靜靜地看著遠處的安孜喬，屈旻寧仿佛又回到了安孜喬在等自己放學的那段時光。
    她在等誰了？是他？不，這決不可能。
    沒由來地，屈旻寧疾妒那個值得安孜喬再次等待的人。
    怎麼會是她！？
    一個身影飛快地朝安孜喬走去，雖然對方掩飾地很好，但屈旻寧還是清楚地認出，那個人是最經常在他身邊出現的蕭雅婕，也就是他那個單純的小學妹。
    應該不會有事吧？
    雖然很擔心，但屈旻寧還是忍住了跟上去的衝動。
    “你昨天沒事吧？”在吵雜的食堂中，屈旻寧冷冷地聲音淺淺地傳來。
    “你說什麼？”蕭雅婕有些心慌意亂。
    難道還是被他看到了？
    “你應該知道我在說什麼。”
    抬頭，直視著蕭雅婕的眼睛，仿佛可以看穿她的靈魂。
    “沒什麼，她……她隻是……問我是不是和你在一起。”低下頭，不敢看屈旻寧的眼睛，蕭雅婕似乎在刻意的隱瞞什麼。
    喬學姐，請原諒我。既然你已經選擇放棄，就請允許我自私一次。
    “你不要那麼緊張，我隻是擔心你。”
    “你聽說了沒有，昨天‘川明’和‘開東’打群架的消息？”
    “怎麼會這樣，他們不是向來井水不犯河水的嗎？”
    “還不是因為‘開東’那個老大耗子不知道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盡然敢打安孜喬的主意，誰不知道安孜喬是‘川明’老大夏誌旭的女朋友。”
    ……
    突然，鄰桌幾個男生的談話吸引了屈旻寧全部的注意，由其是當聽到安孜喬的名字時。
    “夏誌旭最寶貝的就是他這個女朋友，平時常碰都舍不得碰。所以昨天夏誌旭主動去挑釁耗子，結果兩方就打起來了。”
    “那個安孜喬到底是什麼來曆，把夏誌旭迷得神昏顛倒的，還有寧學長，有人曾親眼目睹他和安孜喬在校門口親熱呢！”
    “鬼知道，不過能同時周轉於兩個男人之間，想必她的手段也不少吧，這樣水性楊花的女人，受傷真是活該。”
    ……
    “寧學長，我……”終於，蕭雅婕鼓起勇氣想借此機會向屈旻寧表白。
    可是……人呢？
    回頭，才發現屈寧旻早已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鄰桌。
    “你們最好把你們所說的最後一句話收回，”屈旻寧冷漠的瞳孔開始緊縮，身上籠罩著令人透不氣的寒意。“否則，你應該知道我會怎麼做？”
    丟下這句話，屈旻寧頭也不回地衝出食堂，直到身影隱沒在叢叢的樹影之中。
    食堂的吵架並末因這場小風波而停止，所以也就更不會有人注意到一臉蒼白的蕭雅婕……
    我是不是輸了？不管我是多麼的努力，還是在遊戲的一開場，就徹徹底底地輸了……
    六、安孜喬，我要我們在一起
    “旭，為什麼要為了我去挑釁‘開東’那幫人，這樣不值得。”
    病房內，午後的陽光透過玻璃映射在安孜喬的臉上，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值得，為了你，一切都是值得的。”雖然傷了一隻胳膊，但夏誌旭依舊笑得帥氣。
    “你為什麼不事先告訴我？”
    “誰叫你愛逞能，每次打架都衝在最前麵。你以為你是鐵打的嗎？”
    夏誌旭看著安孜喬，原本不羈的眼神在此刻也仿佛有了些輕柔的味道。
    “不跟你講了，每次都講不過你。我去問醫生你什麼時候能出院。”
    看著安孜喬離去的背影，夏誌旭慢慢斂起笑容。
    喬丫頭，或許隻有此刻你才是真正屬於我的……
    Yuki，我可以認輸嗎？我想我是真的放不開你了。
    我一直以為隻要給我時間我一定可以忘記你，可是當我聽到你受傷的消息時，我才發現，原來我的心還是會痛！
    我什麼都不在乎了，在不乎你和夏誌旭的關係，不在乎你是否真的愛我，隻要能把你留在我身邊，一切就夠了。
    一腳踏出電梯，屈旻寧意外地看見了同樣剛剛走出病房的安孜喬。
    還末等安孜喬反應，屈旻寧就已抓住她的肩膀仔細察看起來。
    “還好沒事。”在確認安孜喬沒事後，屈旻寧終於鬆了一口氣。
    抬頭，無意間撞上安孜喬那雙澄澈地眼睛，屈旻寧一下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兩人就這麼對視著，在陰冷的過道中……
    他怎麼瘦了這麼多？是生病了嗎？雅婕不是答應過我會好好照顧他的嗎？……
    太多的問題一下子全湧入腦袋，讓安孜喬的腦子一片混亂，真的快要瘋了！
    “你們在幹什麼？”
    這時，夏誌旭的出現打破了兩人的僵持。
    “旭，你怎麼出來了？”回過神，安孜喬趕快扶行動有些不便的夏誌旭，“不是讓你在床上好好躺著嗎？”
    “我隻骨折，還沒斷，不必那麼緊張。”夏誌旭寵溺地摟了安孜喬的短發。
    “骨折處理不好還是會斷啊！”
    兩人的打情罵俏，完全呼略了在場另一個人的存在。
    他們兩個應該已經在一起了吧？既然這樣，還會有我存在的餘地嗎？
    “你來這裏幹什麼？”
    還好，安孜喬很快地發現了屈旻寧的沉默。
    心中縱使千言萬語，但真正吐出口的卻隻有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句。
    “路過看朋友，我先走了。”
    目睹著屈旻寧離去，夏誌旭忍不住開口：“為什麼不跟他說清楚？他剛才是在擔心你，我就不信你看不出來！”
    “看出來又怎麼樣？他有他的路，我不想成為他的牽絆。”
    “你怎麼會講出這種話，你以為他會介意嗎？喬丫頭，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讓我很心疼。”一下子，夏誌旭的聲音軟了下來，語調中也帶著憂傷的味道，“你不是一直都敢愛敢恨嗎？怎麼到了這個時候反而變得膽怯起來，不是應該要勇敢地追求自己的幸福嗎？”
    “幸福？”眼中閃過的迷茫：“我可以嗎？”
    埋頭快步想要離去，卻在醫院門口碰到了緊隨自己而來的蕭雅婕。
    “你怎麼會來？”語氣故作輕鬆，屈旻寧裝出一副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樣子。
    “我是跟寧學長來的啊，寧學長不是來緊張喬學姐的嗎？怎麼這麼快就走，兩個人合好了嗎？”
    “我們不可能了，她已經和夏誌旭在一起了。”想要再淡定地笑，卻發現自己已無法做到。
    “可是我覺得喬學姐還是很喜歡寧學長的啊？”
    語出驚人，屈旻寧眼中閃過期盼的光。
    “你說什麼？”
    “寧學長不是一直想知道昨天喬學姐到底跟我說了些什麼嗎，我現在就告訴你。她說，你喜歡喝純奶茶，一急起來你會口不擇言，喜歡睡覺卻常常因此遲到……”
    漸漸地，眼前蕭雅婕的麵容也變得不真實，隻是聲音依舊娓娓傳來。那一瞬間，讓屈旻寧有一絲錯覺，就好像，好像是安孜喬真正站在自己麵前，對自己說話。
    “所以每天早上都要準時打電話叫他起床，他不能喝酒是因為對酒精過敏，寧有用手帕的習慣，但卻又常常丟三落四，所以要隨時在口袋準備一塊手帕以備不時之需；他不喜歡和女生接觸，所以不要隨意將他介紹給你的女朋友們或是指望他主動來牽你的手；當你和朋友在一起的時候千萬不能長時間不理他，否則他會做出一些偏激的行為來向你證明他的存在……”
    “她還告訴我，寧就像是鄰家的弟弟一樣，有些任性卻又十分脆弱。當你在意的人背叛你的時候，你寧願選擇傷害自己的方式來傷害對方，所以是很需要人保護的。”
    雖然答應過要保守秘密，但為了屈旻寧，蕭雅婕還是一五一十地全說了。
    “這樣，寧學長還會認為喬學姐不喜歡你嗎？”
    “真的嗎？她還是喜歡我的？……”屈旻寧夢囈似的說著，像是詢問，又像是自言自語。
    “還要放棄嗎？不要讓自己後悔。”
    “謝謝你，雅婕，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轉身，屈旻寧再次義無反顧地踏入醫院，留下的，隻剩一個背影……
    寧學長，希望我這麼做是對的。雖然這麼做等於親手把你推向她，但隻要你開心，我也會很快樂地，對不對？
    可是，為什麼還是會有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呢？
    拿起手機，播通了安孜喬的電話，堅定地，屈旻寧說了十個字：
    “安孜喬，我要我們在一起。”
    此時，電梯門緩緩打開。
    電梯中，安孜喬拿著手機，嘴角流淌著輕絮般的失意。
    “幹嘛搶我台詞？”
    會心一笑，輕輕地，屈旻寧走上前去擁住了安孜喬。
    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主動的一次。
    Yuki，好想就這樣抱著你，永遠都不要放手……
    七、努力吧，屈旻寧的音樂夢想。
    “寧，在這裏。”
    一踏入“冰凝城夏”震耳欲聾的音樂和晃眼的燈光立刻讓屈旻寧有頭昏目炫，找不著北。
    “怎樣，小帥哥，這次又是一瓶威士忌嗎？”
    等好不容易走到安孜喬身邊坐下，屈旻寧卻又出現了新的難題，那個老板娘竟然還記得他！
    “華姐，寧對酒精過敏，不能喝酒。”看出屈旻寧一臉尷尬，安孜喬幫忙解圍。“你不要理他，隨便給他一杯水就好了。”
    “那怎麼行，這可是喬喬第一次帶男朋友來這裏，怎麼可以待慢呢？你等著。”
    低頭一陣忙碌後，華姐端出一杯和上次一樣的淡綠色液體，“夏未將至”。
    “特別調製，不含酒精成分，這回可以了吧？”
    “謝謝。”紅著臉，屈旻寧接過那杯“特製飲料”。
    “華姐，你很偏心哦，喬喬都沒有！”安孜喬故作惱怒狀，一番可愛的模樣引起旁人善意的笑聲。
    “華姐，5號桌買單。”Water在一旁喊到。
    “華姐我幫你。”安孜喬難得好心，奪過帳單就想跑。
    “喬喬，你坐下，不用你去。”華姐搶回帳單，遞到一旁正埋頭喝飲料的屈旻寧麵前：“小寧寧，你去。”
    “為什麼是我？”
    對於突然聽到自己名字屈旻寧感到很意外，因為在他印象中，他和華姐應該還不熟吧……
    “怎麼，不願意嗎？”華姐裝出一副很吃驚的樣子，仿佛唯有屈旻寧痛快答應才是理所當然。“可是，上次是誰在酒吧……”
    “我去，我去。”屈旻寧立刻打斷了華姐的話語，生怕自己那日的出醜會被安孜喬知道。
    待屈旻寧走遠，華姐輕聲問道：“看得出他的家境不錯，將來的前途一定是一片光明，喬喬，你綁不住他的。”
    “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綁住他。如果有需要我可以隨時放手。但現在，我隻想和他安安靜靜地交往，珍惜一切可以在一起的日子。”
    目光追隨著遠處的屈旻寧，安孜喬眼中流淌著幾許幸福的味道，語氣中也有著前所未有的堅定。
    喬喬，為什麼你總是選擇讓自己受傷……
    “喬丫頭，輝子感冒，來不了。”
    “輝子來不了，那怎麼辦？我要誰唱？我可隻準備了一首歌。”
    安孜喬覺得不可思意。
    下午就要演出了，怎麼可以在這時候感冒？
    “為什麼不讓小寧寧試試呢？華姐再次‘提議’”。
    “又是我？”屈旻寧吃驚地差點將口中的飲料噴了出來。
    剛忙完回來，連椅子都還沒有坐熱，屈旻寧想不通為什麼會又聽到自己的名字。
    而且還是他從來沒試過的唱歌，他才不要咧！
    “我不會，”想都沒都想，屈旻寧一口否絕。
    “小旭都可以你怎麼不行？你分明……”華姐還想說什麼卻被安孜喬打斷：“華姐，你不要為難他了。寧不像旭，沒受過專業的聲樂訓練，自然不行。”
    “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安孜喬繼續解釋道：“到時候我和旭上就好了，不就是對唱情歌嘛。”
    什麼？對唱情歌，Yuki和夏誌旭，那怎麼行！
    算了，唱就唱吧，我就不信夏誌旭會的我屈旻寧就不行。
    “誰說我不行，歌詞拿過來，我現在就學。”
    就這樣，屈旻寧心甘情願地走進了華姐步下的“惡作劇”中。
    聽耳機中的旋律，看著手中的歌詞，屈旻寧開始懷疑自己的決定……
    隨著節奏吉他一串完美的起式音，宣告“六月”的表演正式開始。
    看著身邊不敢抬頭的屈旻寧，安孜喬輕輕握住他因緊張而微微顫抖的手，抓住話筒，淺呤輕唱出第一句歌詞：
    “我突然害怕抬頭看
    看天空淺淺的藍色
    害怕突然想起
    想起你的哭泣
    回憶啊
    永遠不用時間證明
    ……
    看見你離去的身影
    我忘記了哭泣
    放棄愛情
    我無法呼吸
    你怎麼會不相信
    我漸漸失去你
    模糊眼睛
    我卻分不清
    你的真心
    ……”
    音樂聲還在繼續，直視著舞台上的屈旻寧。雖然隻是靜靜地唱歌，卻仍不由自主地吸引著全場人的目光。
    專注的表情，仿佛所有都是透明，眼中隻剩下安孜喬……
    或許，他天生比小旭更適合走這條路吧……
    華姐暗想。
    離開“冰凝城夏”已經是晚上
    九點多的事了，演出的成功結束讓大家都很高興。
    最後，自然是由屈旻寧負責送安孜喬回家。
    “Yuki，我今天是不是表現得很糟糕啊？”屈旻寧的聲音聽起來悶悶地。
    “怎麼會，這麼短時間能學會，一首歌已經很曆害啦。”安孜喬睜大眼睛，一頭霧水地看著屈旻寧。
    “可是我有走調啊！”屈旻寧的眼中流露著讓人憐愛的緊張，象一個受傷的孩子。
    “但Yuki還是把調子拉回來啦。”安孜喬天真地說：“寧在Yuki心中可是最完美的人哦。”
    “可是……算了。”屈旻寧突然轉移了話題。“Yuki比較喜歡玩音樂的男生嗎？”
    “還好啦。因為音樂是我的夢想，所以多少會愛烏及烏吧。幹嘛突然這麼問？”安孜喬不解為什麼屈旻寧會突然問起這個。
    “那你說我要不要去學吉他或是別的什麼樂器啊？”
    “為什麼要去學？”
    “你不是喜歡嗎？”屈旻寧開始撓頭，皺著眉頭，似乎很焦慮。
    “我喜歡不代表寧就要會啊。”
    安孜喬的嘴角漾起虛無的微笑。
    “寧是獨一無二的，所以寧不需要為我改變什麼。”
    屈旻寧的眼睛閃過一絲哀怨，雖然隻有那麼一瞬。
    Yuki，我終於下定決心要為了你改變自己，甚至不惜忤逆我母親。
    可是為什麼你從來不肯給我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