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七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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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寒症真的有所緩解並且眼見就要治愈,霜菊一定就會堅信不疑,這一年半多以來,萬俟悅水是在整自己。
不過,憑良心說,萬俟悅水對自己還是不錯的,雖然表麵上還是不冷不熱。這不,明天就是自己十八歲的生日,當然也是端午節。那怪老頭兒昨天出門兒了,說是要去圖察加置辦點兒東西,明天趕著霜菊生日回來。
萬俟展鵬正在後院忙著“大開殺戒”,收拾這幾天在鬱山狩到的飛禽野獸。既是要“歡度”端午節,更是要為霜菊的生日慶祝。因為霜菊曾經念叨過,十八歲生日是個重要的生日。據說按照她家鄉的風俗,過了十八歲,就算是大人了。嗬嗬,什麼說法不說法的都是借口,隻要霜菊開心,怎樣都可以。萬俟展鵬邊想著這些日子霜菊越發強壯的身體,邊陶醉於霜菊這些日子偶然露出的笑顏,邊利落地忙著手裏的活兒。
霜菊當然也沒閑著,古怪老頭兒出去了,四哥在“殺雞宰鵝”,那今天的飯就由自己負責吧。肯定會難吃些,不過不要緊,反正明天就有好吃好喝,今天將就將就些吧,苦後方知甜味濃嘛!而且就自己跟四哥兩個人在“家”,不論飯菜多難吃,四哥都不會挑剔的。
漫不經心的淘著米,霜菊笑了笑,等明天怪老頭兒回來了,還是讓著些他,對他態度好些吧,其實他本身也不是壞人。
一年半前的那個冬天,萬俟展鵬帶著自己來到鬱山。萬俟悅水雖然裝腔作勢弄神弄鬼的,還是收下了自己。看見自己的父親願意幫霜菊治病,萬俟展鵬很是開心。
於是從第二天開始連續一年多,每天早上,霜菊都要喝一大碗又黑又濃又腥又臭的湯藥;每天傍晚,霜菊都要在一個放滿幹花和藥材,味道比茉莉花茶還好聞的藥水裏泡藥浴。要不是眼見著犯病的時間一點點縮短了,自己的身體一天天強健了,霜菊真要大罵萬俟悅水在玩兒自己。想想看,每天要喝那麼惡心的湯藥,卻在那麼誘人的水裏洗澡,霜菊曾擔心地想過,那老頭兒是不是弄錯了,香噴噴美滋滋的才應該是喝的?!不過仔細聞聞胳膊上漸漸散出的帶著淡淡藥香和花香的味道,翻過來再想想,霜菊寧願還是喝臭藥,泡香澡。不然天長日久的,要是給自己的身上泡出個腥腥臭臭的味道就糟糕了。
除了親自給霜菊配藥熬藥,調配洗澡水,萬俟悅水一般不會露麵。平時的時間都是萬俟展鵬寸步不離地陪在霜菊身邊,當然,洗澡和方便時除外。
萬俟展鵬告訴霜菊不要見外,父親平時就是這樣的脾氣。自從母親去世後被父親葬在這個山裏,父親接著就把“家”也遷了過來,還親自在山的周圍布滿五行八卦陰陽怪氣的機關。這可不怨萬俟展鵬沒有武林常識,說不清這些東西,隻怪霜菊根本記不住這些高深莫測的玩意兒,而自己總說這些機關陰陽怪氣罷了。連鬱山這個名字也是萬俟悅水取的,隻是霜菊從沒敢問,這個“鬱”字,到底是說這山裏夏季景致美麗,草木鬱鬱蔥蔥的意思;還是展鵬媽媽沒了葬了,萬俟悅水十分憂鬱的意思。
不過剛開始來的時候,除了忍受寒病的折磨,霜菊還在忍受背叛的痛苦。
讓人難以接受的是,史過太快的轉變。看見自己受病痛的折磨,他遮掩不了的心痛,看見阿史那也思拖的威脅,他雖然體力不支還拚命保護。明明還有感情!他跟他父親一樣的專情,舍卻一切尋覓自己,他不顧跟高官董家的聯姻,他拒絕李玥的好感,隻是為了自己。可是他卻突然間用史家後嗣這個理由跟自己說“不”!
讓人難以理解的是,他曾經認同自己的觀點,那就是相親相愛的兩個人,是不該有什麼隱瞞的。但是他到底有什麼難言之隱,為什麼不能跟自己說?
難道說,這“相親相愛”、“生死不渝”都是自己小說看多了的一廂情願?!難道說,這柴米油鹽的人世間本就沒有童話裏那麼美麗的幸福結局?!是自己太單純太認真,是他太世故太實際?!
也許他本來就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樣完美,隻是因為愛情蒙蔽了自己的眼睛?!如果真是這樣,那自己就更不該傷心難過,那樣的人不值得去愛啊!就像曾經的郭磊,嘴裏說雨霏是真愛,而卻又因為追求事業成功的捷徑而去取悅別的女孩兒。史過也是這樣嗎?他對自己的感情那麼真實,那就如他所說,真是怕自己的病症而影響史家後嗣,所以為國為家娶了健康美麗的雲珊?!對於當初郭磊的背叛,隻有氣憤和不甘心;這次對於史過,卻是纏綿不清的肝腸寸斷啊!
是自己太傻嗎?或者媽媽說的沒錯,這世界上本來就沒有什麼真愛,那都是書裏的東西。或者就像有些人說過,那些美麗的愛情正因為世間難找,所以當我們在故事裏看見她的時候,才會這麼感動和迷醉?!
爸爸和媽媽的故事讓自己多麼傷心,也讓媽媽自己覺得看透了“愛情”。可是史伯略和史過媽媽的事情又是明白擺著的事實。那,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到底該信誰?到底不能信什麼?自己的執著是對是錯?……
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都是後來的日子裏霜菊無事可做時,經常用作消遣的東西。這些東西總是不受霜菊的控製鑽進她的腦袋,讓人頭疼欲裂。
最開始,每晚要受兩個小時的折磨,隨著萬俟悅水的治療,雖然並沒有鍾表,霜菊還是明顯感覺到犯病時間在縮短。到現在,每晚隻用再忍受十分鍾左右的寒意罷了,這對於身體日漸強壯的霜菊來說,已經是可以忍受的了。
隻是從半個月前開始,萬俟悅水就給霜菊停了每天早上的臭藥,隻是在霜菊的要求下,並沒斷了每晚的香澡。前些天,霜菊找機會問了問萬俟悅水,為什麼不吃藥了,自己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徹底擺脫這個病症。誰料到萬俟悅水詭異地笑笑,當著萬俟展鵬的麵雲淡風輕地對霜菊說,吃藥已經沒必要了,這種寒症的根兒不是吃藥和洗藥浴能徹底根除的。霜菊身體裏中的是純陰之寒,藥物調理的部分已經完成,現在最需要的是尋找純陽之氣來調和。直接說白了就是,霜菊現在隻要找個男的行了房事,那寒病就能徹底好了。不然,一天不行好事,就要受那十幾分鍾的折磨。
萬俟悅水解釋完後,當時就把萬俟展鵬弄了個關公臉,不好意思的悄悄做飯去了。霜菊卻一臉憤恨,恨給溪華藥丸的那個人,幹嘛會做出這種藥嗎?又陰又陽,又要交和的,太埋汰人了,真是可惡。
其實霜菊也知道萬俟悅水當著萬俟展鵬的麵跟自己說這事的原因。萬俟展鵬喜歡自己,一直以來,他對自己的好自己都明白。但是自從那次被萬俟悅水逼迫表白後,他再也沒有跟自己提過這些事,就隻是默默地在自己身邊照顧、陪伴。萬俟悅水心疼兒子,想讓自己嫁給萬俟展鵬自己也知道,萬俟悅水從來沒有隱藏這個希望。
但是想一想,真的能夠嫁給萬俟展鵬嗎?一年半的相伴,也有依戀,也成習慣。但是,對萬俟展鵬的感覺始終都是最親的親人的感覺,是大哥哥的感覺。
跟萬俟展鵬在一起時,不會有那種心跳悸動的感覺,不像史過,一個眼神就能讓自己深陷,一個親吻就能讓自己迷失。
每次想起史過,雖然心裏對自己說,是他負了自己,要恨他,不想他,想他也是因為“得不到的是最好的”。但是,總不能斷了自己對他的想念和傷痛。也許十年後,也許二十年後,也許三十年後,對史過的感覺會變淡,會不像現在這樣想起來心裏就沉甸甸的痛。但是,現在卻不行,現在的自己根本不能把他忘記。每每想到他從前對自己的好,每每想到他跟雲珊的親熱,都深深刺痛了自己,霜菊會很難過,淚水會不受控製地滑落。
愛一個人不容易,恨一個人也不容易;想忘記一個又愛又恨的人,更是不容易!霜菊根本沒法控製自己的心。
而在這種心情下,嫁給萬俟展鵬,把自己的痛苦和難過加在一個這麼關心自己、愛護自己的好人身上,是很不厚道也不忍心的。更何況要是隻是為了徹底治好自己的病而嫁給他,更是侮辱了他的尊嚴,這是霜菊寧死也不會做的。就算治不好會死,也要死的光明磊落。萬俟展鵬是自己的親人,是親愛的哥哥。不愛他卻嫁給他,怎麼能讓他得到他該有的幸福?!那樣的話,不但對不起自己,更對不起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