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江南煙雨中
    何故笑春風？溫暖如斯，不知愁人悲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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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落滿晨香，夕露葉中藏。風過燕歸去，雀住籠中亡。”微微抬頭，食指輕輕伸進鳥籠，逗弄著籠中的金絲雀，亦翛的眸中滿是悲傷，“可憐的小家夥，你不該在鳥籠裏度過餘生，你應該，翱翔在天地間的。。。我放你自由，給你飛翔的機會，可好？”
    “吱吱”清脆的鳥鳴，金絲雀似乎十分的愉悅，嫩黃的鳥喙輕啄亦翛的食指。
    “嗬嗬，相信不久後，籠裏的人，被禁錮的人，就該換成我了。。。”亦翛笑得苦澀，“真可笑啊，我一個大男人，居然，要作女子，被另一個男人給娶進家。。。嗬。。。嗬嗬。。。”
    頭頂陽光正好，不豔不冷，暖洋洋的，幾隻燕子在暖光中掠地而過，劃下瀟灑的弧線。
    亦翛卻覺得此時這陽光，冷得刺骨。
    “小家夥，我把自由讓給你，你，代我飛，好麼？”淺淺一笑，亦翛將鳥籠放下，打開了鳥籠的鐵門。
    仿佛一流小溪突然流進了大海，掙脫了束縛，在那一刹那得到了真正的生命。。。得到了自由。。。
    快步走出鳥籠，金絲雀疑惑地偏頭看了看亦翛，展翅，毫不猶豫地飛走。
    亦翛呆呆地望著金絲雀飛去的小小影子，無限的悲愁和絕望籠罩著他的全身。
    自由。。。我的自由，飛走了麼。。。
    就這樣，任命了麼。。。
    手緊握成拳，眸子裏滿是不甘。
    我的自由，憑什麼。。。憑什麼要被別人奪去？
    我也是一個男人，憑什麼，就要和女子一樣雌伏於人下？
    憑什麼？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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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炎熱的天氣轉涼，入秋了。
    三個月的期限，也快要到了。
    泠泠秋雨落下，整個江南在被籠罩在朦朧的煙雨中，如夢似幻。
    亦翛再次踏入大堂，重重地跪下：“爹，孩兒不甘心！”
    “翛兒。。。爹知道，可是，爹也沒有辦法啊。。。”亦良無奈道。
    縱然十分舍不得亦翛這個亦家獨子，可奈何人家蘇秦家大業大，而亦家僅僅隻是有錢而無權，或許賠上亦家整個家產，蘇秦也未必看得上。
    然而，隻要把亦翛嫁給蘇秦，便可有錢有權。。。
    “爹，若是讓孩兒嫁給蘇秦，孩兒寧願死！如果我死了，或許蘇秦也不會為難亦家上下百口，豈不很好？”亦翛望著亦良，目光堅定。
    “翛兒，你是男人，怎能像女子一般隨便輕生？”亦良有些慌了。
    “是，孩兒是男人，可，孩兒身為男兒，又怎麼可以嫁給蘇秦呢？”亦翛反問。
    “這。。。”亦良皺眉，複又搖搖頭，歎道，“翛兒，你。。。怪爹麼？”
    亦翛搖頭，咬牙：“這與爹無關，都是。。。那蘇秦的錯。。。若不是蘇秦。。。若不是蘇秦，我們又怎會如此？”
    都是蘇秦，奪走了我的自由、奪走了我的幸福。。。都是他的錯！！！
    蘇秦。。。我與你，勢不兩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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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
    江南仍是大雨綿綿。
    煙雨朦朧中，萬家燈火通明，如畫的景色仿佛置於水中，看不真切。
    亦翛站在窗前，看著窗外夜色迷蒙，有些悵然。
    後天。。。便是三個月了吧。。。
    眸光一冷，扭頭，撇了眼床頭早就收拾妥當的包袱。
    看了，是必須得走了。。。
    若是迎月山莊要遷怒，也不會拿亦家怎樣吧？
    如此一想，亦翛便有些心安了。
    人都是自私的，亦翛可不願意為了亦家而放棄自己的所有，他不是什麼多偉大的人，他很清楚。
    拿起包袱，轉身，出門，白色的身影在雨中漸行漸遠。
    秋風蕭瑟，夜中更甚。
    亦翛走後沒多久，數道黑影躥過，潛進了亦府。
    靜，死一般的寂靜，沒有一點聲音。
    黑影的速度極快，猶如鬼影般，悄無聲息。手執長劍，渾身煞氣濃重。
    或許是亦府沒有經曆過什麼大波大浪，亦或是以為要傍上大權所以太過興奮，府上一片鬆懈懶散，竟沒有一人發現入侵者！！
    這也釀成了一場悲劇。
    完完全全是一場單方麵的屠殺！
    這晚，亦府上下數百口人，除失蹤了的亦家獨子亦翛外，皆被剜目剁足，死狀十分恐怖，竟都無半點反抗。
    堂堂亦府數百人，一晚上的時間全被殘殺，這件事情成了百姓的飯後閑談，亦家被害的原因也有各種版本，皆被津津樂道作笑料討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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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來客棧。
    亦翛端著茶杯的手一顫，差點將茶杯打翻，精致的麵容如木偶般僵硬呆滯。
    耳畔，客棧的說書先生正凱凱而談，其內容，正是前天夜裏被殺害的亦府。
    “你們那是不知道啊，亦家老爺是死得最慘的啊，雙目被剜，舌頭被割，手腳也都被砍了。。。唉，那叫一個可憐啊，也不知道亦家到底得罪了什麼人，竟然被如此對待，唉，造孽啊。。。”旁桌的人喝著茶，歎道。
    亦翛呼吸一窒，雙手不禁握緊，修剪整齊的指甲深深地嵌進掌肉中，和心髒一起刺痛著。
    “蘇秦。。。蘇秦。。。你這個禽獸。。。”亦翛麵目扭曲，十分猙獰，“為何。。。你要如此的害我，害我亦家？？？”
    心撕裂了一般的痛著，亦翛的眸中溢滿瘋狂、仇恨、絕望、悲傷，和茫然。。。
    我，是不是沒有家了？
    我，沒有親人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