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媽媽一輩子沒有出過遠門，第一次出去就是帶著舒洛去報名，兒子從小到大幾乎沒有讓她操什麼心，唯一的一次就是舒洛八個月大的時候雙眼腫了，怎麼也睜不開。那時候急壞了他們夫妻兩，守著兒子在醫院住了半個月一點起色也沒有，反而還有加重的趨勢，她甚至聽到醫生背著他們說舒洛的眼睛多半是廢了。
    一個八個月的嬰兒在90年代初期被宣布失明，而這個嬰兒還是她自己的孩子，舒媽媽躲在開水間偷偷的哭了幾次，看著日漸憔悴的丈夫，她還是把這個消息隱瞞了下來。母親得知舒洛重病已經過了一個月了。看見舒洛躺在床上不安的扭動時，淡淡的說了句，“寶貝兒交給我，不會比現在更差了。”
    舒洛的外婆經常給人撿草藥治病，大多是傷筋動骨的藥草，眼睛這方麵的疾病舒媽媽從小到大也不知道自己母親能醫治。那年頭邊境破四舊的標語還寫得到處都是，舒洛的外婆住在山上還好，上高皇帝遠的也沒有人回去對她指指點點，不會比現在更差了這一句話讓她鐵了心，當天就卷著包袱跟著回娘家了。
    舒洛治好了，也就是那麼唯一一次的疾病讓舒媽媽和舒爸爸發了一個毒誓，舒媽媽的誓言是要讓舒洛以後都無憂無慮的過日子。舒爸爸也發了一個毒誓，麵對高額的醫藥費的時候，還有醫生話裏藏話的說道去大城市肯定能治好的時候。舒爸爸第一次有些怨恨舒奶奶讓他淨身出戶，他發誓再也不讓自己的兒子和老婆因為錢而煩惱。
    “你家洛洛長得可真好，延邊縣那麼白嫩的怕是找不出第二個了，若是個女孩兒我肯定讓他給我加小子當媳婦兒。”文媽媽燙著時髦的大波浪，坐在窗邊，隻是鹽邊縣沒有飛機，不然肯定要帶兒子乘飛機過去，不過火車也挺不錯的，可以欣賞下沿途的風景嘛。
    文媽媽的話讓舒洛有些尷尬，臉色有些慘白的舒媽媽隻是淡然一笑，道，“文耀的身子骨結實，舒洛要是有他一半就好了，喝了那麼多年牛奶也沒見長高多少，倒是把皮膚養好了。”
    舒洛蹭過去，“媽，暈車藥還有，再吃一點嗎？”
    舒媽媽搖頭，“不用了，一會睡一下就好了。你和文耀玩兒去吧。”
    文耀不語，麵對兩個媽媽的交談無動於衷，拿出一袋巧克力拆開，道，“嬸子，吃點巧克力，我在書上看的，對暈車有幫助。”
    “對我都沒那麼好。”文媽媽有些打趣道，她倒不是真的吃醋，自家兒子在舒洛家住了那麼多年，自己想兒子了還得跑去舒洛家看看，不知道是兒子野慣了還是自己這個做母親的失職。
    舒媽媽笑笑，“舒洛小時候有不少玩具，都是各式各樣的槍，他爸也舍得買，大了倒是不見他碰這些東西了，文耀選擇軍校倒是我意料之中的，我們都是有福氣的人，沒怎麼去操心他倆，一轉眼就念大學了。”舒媽媽很是感慨。
    “可不是嘛。”文媽媽接道，“你說當年還不到腰的兩個小孩，現在都比我們還高了，歲月不饒人啊，我們都老了，十七八歲放在以前早就是幾個孩子的爹了。對了，舒洛在學校有沒有喜歡的人？都念大學了可以談戀愛的，你媽也不會說你，哈哈！”
    “嬸子別笑我了。”麵對這個問題舒洛有些窮迫，低著頭用餘光偷看了看文耀，見他抿著嘴之樂有些氣餒，求助無望。
    “舒洛還小，文耀有十八了吧？到是真的可以談戀愛了。文耀，現在有喜歡的人了吧？”舒媽媽把話題輕巧的轉移到文耀身上，她對文耀的在意不會比舒洛少多少。
    舒洛也抬著沒眼看著他，想知道他怎麼回答。
    文耀笑笑，認真道，“有。”
    “啊？”震驚的舒媽媽。
    “誰？”不敢置信的文媽媽。
    “……”裝傻的舒小洛。
    看著三個相同的表情不同的臉，文耀佯裝不好意思的摸摸頭，“他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