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元明和秦朗師徒相隔三十年才見麵，一聊便到了深夜。秦朗怕南方來的小孩經不起北方的秋天夜晚，讓人多放置了一床被子，也多虧了這床被子，讓舒洛卷著它在沙發上睡了一夜，沙發很寬，小孩滾來滾去也不會掉下去。
    在部隊裏待久了的人都會有固定的生理鍾，洪爽醒來的時候正對著沙發，本該蓋在小孩身上的被子滑落在地上，小孩皺著眉卷縮成一團，讓洪爽一下子清醒過來，他怎麼睡著了？看這架勢小孩肯定在沙發上睡了一夜。
    洪爽起身走過去，輕輕拍了拍舒洛的臉頰，“洛洛，醒醒。”
    “唔……耀哥，讓我再睡會……”舒洛無意識的呻吟著，拉著貼近臉頰的手蹭了蹭，滿足的咕噥幾句。
    洪爽身體一僵，他很少與人近距離接觸，洪毅從小就怕他，自然不會與他親近，舒洛無意識的舉動觸動了他的心，這一刻，有些舍不得將他喚醒，手指在他細膩的肌膚上摩擦了一下。牆上的鍾已經顯示六點過一刻了，從這開車過去還有一段距離，洪爽叫醒小孩，也記住的“耀哥”這個名字，看來小孩對他很是親近，毫無防備。
    讓舒洛自行洗漱，洪爽回到自己房間洗漱完畢後去院子裏等他，寧元明在院子裏的石桌上寫大字，秦朗在一旁陪著，人到了一定的年紀後，睡眠總是很少。
    洪爽向兩人打了招呼，也安靜的坐在一旁，遲疑道，“寧爺爺，耀哥是誰？我看舒洛對他挺親近的。”
    寧元明執筆的手一抖，好大一滴墨洙汙了潔白的紙張，寧元明連忙下筆，將墨洙渲染開來，龍飛鳳舞的寫了一個靜字，下筆蒼勁有力，一氣嗬成。籲了一口氣，差點毀了一副字。
    寧元明頓了頓，頭也沒抬道，“你說的是文耀吧，舒洛跟他從小長大的，那小子和你有幾分像，不過你比他踏實多了。”
    洪爽“哦？”了一聲，不知道這話從和說起。
    寧元明放下筆，看著他，道，“那小子從舒洛四歲時就陪著他，五歲住在一起直到現在，他對舒洛確實很好，舒洛也喜歡粘著他。延邊縣教學條件不好，說了你也不明白。”
    洪爽挑眉，“寧爺爺有沒有想過讓舒洛來京城念書，這邊的情況你也知道，舒洛才念初一吧？而且秦叔也在這，您始終是要回來的，對吧，秦叔？”
    洪爽不忘找個同盟，秦朗聽了直點頭，道，“是啊，師父，您在那邊我也看不到，我還有很多不懂的地方需要向您請教，您可不能偏心隻教小師弟。”
    寧元明搖頭，緩緩道，“再說吧，我隻是舒洛的師父，他父母那邊的決定才是重要的。”寧元明怎麼會看不出洪爽和秦朗的心思，自家小徒弟有人護著那是好事，大徒弟說的那些話是過謙了，昨天的一番談話，他也確認了秦朗沒有把他教的東西落下，連藥店都是按照自己以前的模式經營著，如今秦朗的成就都是靠他自己努力得來的，他這個做師父的隻是將他引進門而已，最重要的是，他不可能告訴他倆自己在舒洛心裏還沒有文耀有份量！
    “師父你們再說什麼？”少年特有的嗓音從後方傳來。
    “沒什麼，洪爽問你想不想來京城念書。”寧元明放低聲音，麵對這個小徒弟自然而然的柔和許多。
    舒洛笑了，笑起來眼睛彎彎的，開心的問道，“耀哥也能一起來嗎？”
    “怕是不行！”寧元明想都沒想脫口而出。
    “哦！那就算了吧。”小孩有些失落，耀哥不能來他也不要來。
    洪爽心裏有些不是滋味，那麼聽話的小孩怎麼不是自己的弟弟呢？文耀文耀，他記住這個名字了，有機會他會去延邊走走，看看是什麼水土養育了這樣乖巧的小孩。
    寧元明看到小徒弟失落的模樣連忙補救道，“不是師父不想文耀來，文耀的爸爸媽媽都在延邊縣，他們會願意文耀獨自一人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念書麼？”
    舒洛想了想，覺得師父說的也對，伸出兩根食指並在一塊道，“耀哥不是一個人，我會陪著他。”
    寧元明淚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