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腿像灌了鉛一般的沉重，汗水順著他的臉頰大顆大顆的滑落，舒小洛弓著身子雙掌撐著膝蓋處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前麵那位花白了頭發卻依然健碩的老人邁著穩健的步子毫無猶豫的向前走著，身後背著一個竹條編成的背簍。
    老人頓住腳步，回過身像一坐大山般矗立著，語氣平穩毫無波瀾，道，“走不動了麼？累了就在這休息一會。”
    舒洛搖搖頭，深吸一口氣跟了上去。寧爺爺那麼大的年紀都能行，他可不能輸了。孩童般的倔強讓這位年過半百的老人勾了勾嘴角。
    天未破曉，寧元明便帶著舒洛乘著大巴到橋頭鄉，在含無人煙的半路下了車，這邊靠近越南，植被保存得很完整，是時候對舒洛進行一番考研了，他有些迫不及待。
    剛開始還能看見盤旋的公路，越往裏走越是渺無人煙，連汽車的鳴笛都漸漸遠去。升起的驕陽被茂密的樹林遮住，舒洛從最開始的驚奇到現在全憑著肚中的一口氣支撐著。
    寧元明停住腳步，遞了一瓶水給舒洛，“休息一會，來喝點水。”
    舒洛仰著頭喝了小半瓶的礦泉水，蹲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著，休息得差不多了舒洛不解道，“寧爺爺，草藥都是從山裏挖出來的嗎？為什麼我沒看見你挖呢？”
    寧元明笑笑，環首看了看四周，道，“中醫藥材可不僅僅是植物而已，還有其它的很多種，礦石、動物還有許多東西都是能入藥的，你看，這是什麼？”
    寧元明指了指不遠處，舒洛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驚訝道，“蒲公英！”舒洛跑過去對著白花花的一片蒲公英吹了一口氣，漫天的降落傘隨風飛舞。
    寧元明看著小孩手舞足蹈的樣子無奈的搖了搖頭，小孩露在外麵的肌膚上腫起的紅疙瘩讓他有些心疼。他故意沒有調配驅蟲藥，就是像看看舒洛能堅持到什麼程度，他看到了舒洛隱藏在柔和性子裏的倔強，雖然還有很多孩子心性，也不夠沉穩，不過，他還隻是一個孩子不是麼？至少到現在他很滿意。
    從山上回來寧元明給小孩抹了藥汁，讓他早點休息，舒洛明顯還在興奮的狀態中，在床上滾來滾去的睡不著，“爺爺，我挖回來的車前子真的能治病麼？”
    寧元明坐在床邊，笑著點點頭，開口道，“洛洛覺得醫生是一個什麼樣的職業？”
    寧元明的問題有些高深，舒洛皺著眉想了一會道，“治病的，不過會給人打針！”打針這一項技能才是舒洛在意的，白大褂的醫生對於小孩來說都是噩夢般的存在。
    “那洛洛想當醫生嗎？”
    見小孩有些遲疑，寧元明頓了頓道，“中醫學是一個偉大的寶庫，有著很多很多年的曆史，是我們國家珍貴的民族文化遺產，醫生兩個字在以前被稱為大夫，是一種高尚的職業，醫生醫生，便是要救濟蒼生。”
    舒洛搖搖頭，他不是很懂，不過老師說了，白衣天使和警察叔叔一樣，都是偉大的人，“洛洛也要做偉大的人，這樣媽媽就不會生病了。”
    寧元明笑了，舒洛的希望不是救濟天下蒼生，隻是為了自己的親人，或許現在隻有小孩子才能說出那麼實際的理想。更加確定了他收徒的心思。
    舒洛拜師的這一天寧元明清掃了院子，減去了師門繁縟的禮節，讓舒洛在敬了杯茶就算完事，觀禮的來賓也隻有上門來找舒洛的文耀。
    寧元明當著文耀的麵送給舒洛兩本書，《本草綱目》、《黃帝內經》，還有一個塊看起來很有年頭的玉墜，親自用紅繩給綁上掛到舒洛頸間。文耀皺了皺眉頭，什麼也沒說。
    舒爸爸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隻能搖頭苦笑，他的兒子就這樣不明不白的給人騙走了，舒媽媽知道這件事倒是沒多大的反應，她一開始就隱約猜到寧元明的心思，安慰了一番有些惆悵的舒爸爸，這何不是舒洛的福分？聽說趙縣長想讓兒子拜師花了不少功夫，寧元明也沒正眼看他們一眼。
    這事情就這樣定下來了，舒洛在寧元明這裏住得更有理由了。直道要開學才被舒爸爸接回農場。
    文耀是打算好了這次在縣城念書，寧元明的出現打亂了他的計劃。舒洛見他盯著自己頸間的玉墜出神，想也沒想就取下來遞了過去，“耀哥，給你！”
    小孩的舉動取悅了文耀，他笑著揉了揉小孩的腦袋，接過玉墜給他帶上，把他放在小孩的衣服裏，“小笨蛋，別想著什麼東西都給我，你自己帶著，這是你師父給你的。”
    拜師後舒洛就改口了，摸了摸頸間的繩結，依舊有些不習慣，不服氣的解釋道，“耀哥不要麼？耀哥的好東西都給我了，我也要給耀哥！”
    “我的就是你的，我不給你給林毅麼？”
    “我的也是耀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