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 番外【期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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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後。
清楊站在正在做早餐的清逸身側,微笑注視的麵容極為迷人。
“大姐,需要我幫忙麼?”他問,紳士地伸出手。
“不了,”清逸說,朝清楊微微一笑,“你還有兩點的飛機,先收拾行李,看有遺漏的物品麼?”
“都收好了。”清楊眨眼,端過菜。
冬季的陽光適宜而美好,少許的寒風從窗欞透入。
“楊哥,我能去麼?”清音躥出,拉住清楊的衣袖。
“莫調皮,”清楊綻開寵溺微笑,“到時自會帶你去。”
“不……”清音哀呼。
清楊朝廚房做餐的清逸抬首招呼一聲,低下頭輕輕撫摸清音的頭。
“聽話,楊哥給你帶禮物。”清楊苦苦勸誘。
“清音,不可為難你哥,”清逸在圍裙上抹去手上汙漬,“到時我們自會去的。”
去何處?為何去?當初清逸拋出問題時,清楊的回答是:去見嘉然與方澤。當日,清逸秀眉一蹙,啜口啤酒,閉了清楊一天在屋中,最後清楊好脾氣地解釋僅是去掃墓,與輕生無關,清逸才肯重做考慮。
清楊此次去目的便是如此,三年前,姐弟三人去了異地,此次,清楊可謂重返故鄉,向公司請好了假,也順替清逸清音兩人捎情誼給嘉然方澤。
清楊走出屋,朝清逸清音微笑揮手,疾步趕往機場。
清逸的瞳綴有少許的欣慰,眉宇間也多有輕鬆之色,瞧清楊瀟灑遠去,心也恍惚明朗許多。
清楊變了,清逸說,由冷落是非消極狂傲的清楊,變為了追求真理樂觀寬容的清楊,她的弟弟,如同破殼的荔枝,褪去了醜陋的外觀,剩下了溫柔的容顏,並在柔軟之下藏匿了一顆堅硬的心。
他的失明自然治好了,隻是些許近視,戴有隱形眼鏡。但這確是不影響他對外界生命的感知和原本標誌的容貌。
清楊走出清逸視線,舒口氣,頑劣的性情仍是不改,掏出手機,撥通三年前熟記於心的號碼,他是三年後第一次撥,自己換了號,不知曉秦修是否已換。
嘟——滴。清楊按去了撥號,罷,待見到他再說罷。
他仰頭,對冬日拋去微笑,他恍惚覺得,自己忘卻了什麼重要的事。
直至上機,清楊才一驚,今日,應該是自己的生辰。
三時的旅途,他幾乎都在猜想,帶有些許女生情懷地猜想,生日這天,他會在哪裏遇見他。
下機,清楊落座一家中檔賓館,放下行李,又出了門。
或許在三四年前,自己會一直宅在賓館中,繼續執行自己未能在飛機上強行製止自己胡亂思緒的任務,就如同,在清純少女的顏上堅決地塗上厚厚一層的胭脂水粉一般。
不過,他確實變了,可以毫無掩飾地將情緒暴露給另一個虛榮的自己,因為,他可以真實地、毫無掩飾地愛他。他的三年前的表白,不是作秀,不是謊言,他需要一個適宜而合理的時機,去實現自己的告白。
清楊坐於咖啡廳,奪目精美的眸優雅地望向窗外——就如同當初與嘉然喝咖啡時的神色,隻是,這次倒是為了尋一個人。但當他倏然想起秦修不喜在咖啡廳飲咖啡時,又匆匆收去了眸,卻不慎閃過一絲黯然。
他想起了落地窗,車水馬龍,世事,特權和離去的人。
他明智地離去了,他想乘公交車,卻隨即打消了,於是步行去了秦修曾經的別墅。
花園的門沒有鎖,他走進,一切打點得尚好,秋千極幹淨,綠坪正沒腳踝,碎石路蜿蜒,不知名的新溪上架起了棕黑色的木橋。但不知是否換了主人,他沒有敲門,便又離去了。
雪起,他遠遠望向花園草坪,曾經,秦修與他,在這般璀璨的冬日,熱吻於私家花園的綠坪之上,時隔三載,仍記憶猶新。
街道瞬時無了煞景的人影,仔細瞧望,卻可以發現路旁一雙同性情侶散步,身高略有差異,麵容標誌,神情爽朗,不難發現,他們神色皆有曖昧與寵溺,即使距離不近,仍是親密無間。
或許,隻有街道無人,他們才肯出門,在少許陽光的認可下,放下謹慎的思緒,自由一時,他想。
清楊微笑著駐足,傾世的麵容綻放研麗。
他們也向他友好一笑,仿佛知曉,對麵優雅的男人,曾如同他們一般,隻有待稀薄陽光散落之時,才能在藍天下與愛人一同呼吸,微笑,言語。
祝你們幸福。男人在心中暗道。
你也一樣。他們應是這樣說道。
男人很滿足,麵上洋溢孩童般的笑容,他覺得這樣的世界極好,世人不會因一些偶有出現的特例而責怪、嘲諷、辱罵他們,不會因上帝佛祖有意的偏差而妄自、主觀、武斷地否認他們,是的,苦難的優雅,必要黑暗去泯滅,溫暖的世界,需人心去化開冰雪。
他想到母親,略有傷神,其實母親也是世人,摻有些許儈市氣息,她希望兒子得到真正意義上的辛福,而不是被更多的世人鄙夷,清楊知曉,母親其實是願自己幸福的,母親也違背了自己的意願,她知曉秦修可信,但特例總是遭受排斥的,她不願她的兒子頂風航行。
一切,都會因時間,擱淺或濃重,曲解或領悟。
最後,他踱去了墓園,那裏可以尋回嘉然方澤和母親,他努力回想,三年前的生日,他沒有見到母親與方澤。他記得,一位爭奪失敗的落寞騎士在他的眉宇間輕印下一吻。
那自己該是何身份?他希望有一個確切的詞語精準地定位自己。如果秦修是帝王,嘉然是騎士,那自己,是值得讓騎士西去、帝王受傷的絕世男寵,還是能夠令帝王驕傲、騎士欣喜的驍勇將軍?
毋庸置疑,曾經是男寵,而如今,是將軍。
男人極喜愛今日,他覺得自己堵塞的情感在這一天得到舒暢,他也極喜愛這般總是感到滿足的自己,就如同世界變大,而自己成了孩童。
雪至,六角冰晶跳躍盤旋,男人從額上摘下一葉雪花,未感覺溫度,卻已然溶解,水自手腕蜿蜒而下,甚是冷冽。
“當心感冒。”聲音自頭頂而下,溫柔至極,一隻炙熱的手掌輕輕撫去男人頭頂的雪花。
“我知道隻有這般你才會出來,但就算你不露麵,我也自有準備。”清楊將匕首在手腕處劃過一刀,血色液體湧出。
“你幹什麼?!”英俊的男人蹙眉喊,麵部因極速充血而透紅,清楊的動作太過突然,而此時他隻能用厚實的手掌捧住男人血淋的手腕。
清楊幽幽望過秦修,淡淡一笑。
“你讓我久等了,”清楊說,哀歎,“我等不及了。”
“我送你去醫院!”
“不……”清楊輕說,“我來實現諾言,你還記得我們曾相遇幾次。”
“這是,第三次……”
“這就對了,”清楊起身,緩緩走前幾步,轉頭慘白微笑,“可,你錯過了第三次。”
“清楊,”秦修麵上溢滿自信與成熟,“信我……”
“讓不期,而遇。”
雪,驟停,秦修的聲響漂浮於空中。
男人笑了,贈予秦修一個畢生隻屬於秦修的璀璨微笑。
“噗嗤……”男人笑出聲來,走去秦修麵前,將血色染遍的手臂伸向秦修,頭俏麗地一偏。
“品嚐罷,我的血液,是番茄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