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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楊,醫生說清逸隻是近幾日過於疲勞,沒有大礙,已是深夜了,我送你回去歇息可好?”秦修心疼地看著我,握住我手。
    “不了,我陪她。”我扯出憔悴的笑容摟緊懷中熟睡的清音。
    雖然,我討厭醫院的消毒水味,這般氣味摻雜了太多壓抑,令人心顫。
    “調查出了麼,那事……是母親做的麼?”我淡淡開口。
    “嗯……”秦修微微蹙眉。
    “罷了,我也安心了。”我頓了頓,“清逸的話……自小她待我如親弟弟,甚說可抵半個母親,我也虧欠她許多,日後,還是再與她作姐弟為好。”我笑,也不知笑得有多駭人,秦修卻抱我不放,一隻手輕撫我頭。
    我摟住清音,秦修摟住我,三位男人相互摟抱,此是醫院,不知又是一幅怎樣好笑的情景。我想,不覺失笑。
    頭偏看窗外的雲,腦中又隻剩清逸的話,歎了口氣,輕靠秦修的肩。
    “清逸,是個很好的人呢……”我喃喃。
    “嗯。”秦修撫我頭,“母親,可就如此?”
    “不,生來,便是她管束我最多,母親,卻隻是寵罷了。”
    他望我,眼神深邃,然後淡淡歎口氣。
    我對望,神情苦澀,最後輕輕別過頭。
    無言的談話,卻是最繞心神的,他的眸閃爍不定,卻是令我的目光也灼痛。
    突然,我身形一震。
    “你可……看見茶?”
    秦修搖搖頭:“自吵架後就不曾見。”
    “多半是出去玩了罷。”我歎氣。
    想起那弱小身軀,不及嬰兒大小,可卻自由,有了主,閑時撒撒嬌,倦時躺躺覺,怎比人類,那束縛太多,羈絆太多,人生,便是少了晴天,少了清閑……
    “清楊,”秦修輕聲喚我,“可是又在為世事感歎?”
    我搖頭,道:“是感,卻歎不起,這歎,歎罷,卻也無法改變。”
    “那感呢?”
    “即是癡望。”
    我無須解釋,那癡望,既是永恒,也是轉瞬,觸不著,卻可觀其絢爛;那歎息,一瞬,卻是連自己也無權做出的慨歎。
    “既都是無法得到,那又何必苦苦糾結於此?”
    我無言語,是的,既是無法得到,又何必咬文嚼字,糾結萬分。
    “秦修,不如你先回,纖纖該等急了。”我拉住秦修的手卻十指緊扣。
    秦修搖頭,很認真地吻我的額。
    朝病床望去。
    床上的人微眯起眸,蒼白的唇輕顫著吐出字句。
    “清楊……”
    “清逸,怎麼樣,要不要吃點什麼,床頭的櫃上有新熬的粥……”我跑去握住她手,秦修與清音也站在一旁。
    清逸微笑,默許。麵色蒼白無力,那雙美麗的瞳卻清清明明,似乎有著辨定人間對否的神力。
    我端起粥,小心舀上一勺,吹吹氣,放在她唇邊,她拙笑。
    “傻笑什麼?”我皺皺眉。
    “這是你第一次喂我。”
    我心一沉,放了碗,執起她手。
    “清逸,以後你何時想我這個弟弟了,我便陪你。”
    她笑出聲來。
    “義無反顧?”
    “義無反顧。”
    “好,契約成立。”她搖搖手,似是搖起巫女手中的鈴鐺。
    你的‘魔法’,可否保我一生不離去?
    我無從知曉。
    “好了,吃粥了。”我匆匆端起粥,心有少許忐忑,而自己竟對那所謂虛無的魔法放不下心來。
    “逸姐,我想聽你的故事。”清音湊過來,坐在床沿。
    “嗯?”我瞧向他,雙眉緊蹙,示意他不可莽撞行事。
    “沒事的,我知道逸姐她很好。”清音手搭在我肩。
    我看見清逸的眸閃爍著,又別過頭去眨出眼角的淚。
    “‘肖太太是個好人,若是去了她家要幫她照看剛出生的小弟弟,你要知道,就算在她家你隻是一個仆人,你也應感謝她們,因為並不是每個人都願意收留你,”她衝我調皮地眨眨眼,“這是我母親臨死前的話,我不知道,當一個毒癮深重的人彌留之時是否還有思維和知覺。”
    “這是愛,與知覺無關。”我心憐地看她。
    “與知覺無關……”清逸喃喃。
    “她是希望你過得安穩,沒有母親願意自己的孩子生得疾苦,她願你安分,即是對你最大的囑咐,少了任性,便是少了災禍,少了疾苦,”清音微笑著,臉龐閃爍陽光。
    “所以,逸姐你,永遠都很完美。”
    清逸溫笑點頭,飄忽的眼留駐於秦修身上。
    秦修很安靜地坐在一旁,轉頭,回以友好目光。
    “秦修,答應我,莫要離開清楊。”
    卻是無征兆的,清逸發出命令,秦修稍稍遲疑不語。
    “嗯?”我茫然。
    氣氛略顯尷尬。
    “嗯。”秦修的回答,卻是十秒之後。
    清逸臉色變了變,愈發冷淡。我見狀試圖調解氣氛,訕笑著開口:“又不是真能幾世在一起,一生過罷,下世卻不由己,總是要分離。”
    在場的人,都明,清逸隻談今生,隻我,扯於下世,荒謬至極。
    她歎口氣,側了身,淡淡道:“清楊你們快回吧,就清音留下陪我便好。”
    我欲堅持,秦修拉拉我,便與清逸告別。
    去了車上,我指責他,方才思緒飄去了哪,竟對清逸的過問遲疑片刻。
    他又是靜默著,緩緩抬頭。
    “我怕我會比你先一步去……”
    我蹙眉:“難不成你患了什麼不治之症?”
    他刮我鼻梁:“你不盼我點好,我是沒病,隻是結下的梁子比你多了去,說不成哪一天……”
    我毫無風度地吻住他,離開後狼狽地擦去嘴角唾液。
    “你不盼點自己的好,小心就是去了也沒人替你守寡。”
    他好笑地看我假裝生氣,吻我額。
    “好了,乖。”
    溫言細語,輕聲柔情,我招架不住,落於他懷……
    窗外放了晴,車內染了情,一車廂的情欲,和美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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