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章 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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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醒來之時,自己正緊緊抱著阿司,“呸呸”兩聲將嘴裏的兔耳朵吐掉,芸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為何抱著阿司還躺在地上?!
其實自己昨晚並沒睡好,盡做了些奇怪的夢,夢見自己在一望無垠的草原奔馳,在遍地新鮮嫩綠的草中發現了一顆美麗奇特的蘑菇,味道甚好。他興衝衝地爬起身,在他族裏,夢見這般的夢是大吉之兆,好運的伊始,得把這件事告訴酉澄。
四處搜尋,卻也不見他的身影。芸薹不會看日時,總是估計這時間,酉澄八成又外出了,這才想起他時常外出的原因——人間換物需用錢幣,而自己竟忘了變些錢幣給他!難不成這幾日他東奔西走是在賺錢?!——芸薹頓時跪地,世界變得黯然,自己的愚蠢粗心實在罪無可恕!
想到這他立即起身隨手揮來,淩空變幻出許許黃金珠寶,所幸變錢這種妖術是眾妖共通的。這樣應該可以了,若有這些錢財日後便無需酉澄操勞度日。
正在這時門外傳來陣陣腳步聲,芸薹心中已按捺不住,三步並兩步迎上前去,想給酉澄撲個滿懷。
步至屏風,門被猛然踹開,腳風強勁,振動屋瓦,——如此粗魯的開門方式一定不是酉澄!
芸薹連忙回身,一個旋身化現原裝,躍至坐台,輕輕拂袖珠紗並連。
門口的麵具開始嘶嘯,哭鬧謾罵歡笑悲啜連成一片,紛紛旋轉起來,最後戛然而止,自屏風後走出一名男子,身材高挑而健壯,一襲粗衣破布,佩飾老舊怪異玲玲朗朗掛滿腰間,最顯眼的便是那後腰的酒壺與包裹整齊的大刀,而最令芸薹駭顏的是——此人麵帶怒臉麵具,又是個棘手的活。
“貴客駕臨,未能遠迎,實屬怠慢,店家在此賠禮,隻是…敢問貴客是何方神聖出自何洞府?可是店家舊識?”芸薹不緊不慢地盞杯輕飲,茶香氤氳。
“何謂貴客?何又為神聖?”那人開口道,語色滄桑而不失儼然魄力,令人不得不端坐而談。那人步至椅前卻未坐下,背手環視屋內,最後目光落在芸薹身上,一側頭,豁然而笑,霎時上千隻藥匣子齊齊顫動,芸薹不語,隻是靜靜坐觀。
“原來…是隻兔妖…”那人緩緩背過身,聲色冷冽:“區區兔妖,竟也如此大膽,敢在人間肆行!販售虛誕之藥!”餘音未斷那人突然摘下臉上的麵具,反手將麵具投射向坐台之內的芸薹,掌力成風,描繪著“怒”的麵具頓時像頭猛虎狂嘯而去!
瞬時,紗簾漫漫騰起,破碎成絮,珠簾紛紛盡斷,零星如雨。迷霧散去,隻見芸薹單手接住麵具,莞爾一笑,清茶依舊香氣四溢。“看來這位客人所需的是‘清蓮’降火‘萱草’忘憂……”
“哦?原來此處,還有世俗之藥?”那人自煙霧深處走來,麵容漸明,是個中年男子,眉宇如劍,一頭銀灰色亂發下,雙眸冷漠死寂黯然無光,絡腮大胡髒亂成雜實實掩住了嘴,而整個人都在叫囂著二字——“弑殺”。
而令芸薹意外的是,妖界之中都以真身相對,而無論怎麼看,都辨別不出此人到底是何妖怪。“你…是人類?”
那人黯淡的眼睛微微側斜,慵懶的掏出一道符咒,“清譽巫覡囹寰門下,千代禦郉道者就此,妖兔亂世,有擾凡塵,此處降除減滅超度!”
“等一下!”芸薹有些沒弄懂現在的狀況,他以為這隻是單純的砸館子,沒想演變到拿出符咒的地步,“減滅超度?!”意思又是…?這想必就是姥姥口中的降妖者?可自己幾百年未涉足人間,更沒做過傷天害理之事禍害人間,頂多賣了兩顆藥給小桃…都因方便酉澄外出,於是教了他如何拆除結界之法,這下引來這種人!
那人並沒理他,手中開始比劃,幾道紅線自他指尖滑行,穿梭成圖陣,閃現紅光。“吾師在上,禦第柒仟玖佰玖拾玖妖自此定魄!”語罷,紅線成火,熊熊燃起,向芸薹打去!
眼見火團急進,芸薹急中生智,大聲叫道:“等一下!”沒想火團真的淩空停下,芸薹白色的長發沾了火,發梢已焦,他立馬將頭發挽起,抹去額前的冷汗,探過火團,咽了口口水道:“道長無非是想收服妖孽,既造福人間,又漲自身功力,但…眾妖等級不同,自然靈力也不同,既要降服我這小小兔妖,此時我靈力有限也不能產生多大的作用,為何不等到三月之後?三月之後的月盈之日我便又能躍升一級,靈力大漲,加以藥力相持,堪比此身萬倍!如何?這麼一來可省了不少…”
“方才便說過,此妖膽子不小…句句在理,可惜,此次獵妖,我隻剩最後兩隻…”道士反手一揮,火焰瞬時高漲。
——天啊!!你要滅我就早打聲招呼嘛!
“但是…但是!”
“休得多言!”
一聲雷霆,四麵頓時火海一片!火焰肆意叫囂,如狼似虎,刹那萬物俱毀,煙火撩人將芸薹團團包圍,來不及驚恐,熾熱侵入肌骨,疼痛難耐,瞬時令人窒息!
萬念俱灰,徒生桃花樹下伊人身影栩栩,再啟眉,淚成灰,曾記佳人喚作——酉澄。
“芸薹——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