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甜甜笑著的白樹，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幾秒之後，他突然像木樁一樣僵住，愕然看著前方不遠的人群中，兩個人站在那裏。
    不是別人，就是他的爸媽。
    ……怎麼會。
    莫語收住笑，神色清醒的看著表情大變的白樹，和朝著他們走來的一對中年男女，很快，情緒莫辨的眯了眯眼。
    “他們該不會，是你爸媽吧。”
    很快，她半笑著開玩笑似的說道，好是妖嬈，隻是那雙漆黑的瞳孔，倒映著城市的燈光，明明滅滅。
    “……。”
    白樹不安的看著莫語，一時有些震驚混亂，不知該說些什麼。
    夫婦兩人已經來到兩人跟前，楊麗的視線帶著審視的意味上下打量過莫語，近看比遠看更加漂亮，眼睛是眼睛，嘴是嘴，鼻子是鼻子，五官精致到跳不出刺耳來，和高敏放一塊比，白樹會被這個女的迷上，也是正常。
    莫語很不喜歡這個女人的眼神，充滿了敵意和輕蔑，顯然不喜歡她。
    她於是傲慢的昂起下巴來，睥睨著楊麗，神色輕蔑妖冶，一點沒有要打招呼的意思。
    楊麗氣的咬牙切齒，這個女孩果然是個狐狸精！瞧她這幅狐媚的樣！根本沒把她這個長輩放在眼裏！真是氣死我了！
    白樹一見氣氛有些緊張，急忙笑著打圓場，介紹到，“爸媽，這是莫語。”
    “莫語，這是我爸媽。”
    莫語維持著姿勢，更加傲慢的挑了挑眉，就當沒聽見。
    她莫語不是沒素質沒教養的人，是這女的先激動了她，既然明擺著不喜歡她，那她又何必卑躬屈膝笑臉相迎，反正她也不圖白樹什麼，更沒想過要嫁進他們白家看她臉色。
    楊麗氣的臉色有些發青，用力咬了咬牙，可總不能直接數落這女的，於是隻好把氣都撒到了白樹。
    “你怎麼回事！大老遠的跑到無錫來，還跟敏敏分了手，不回學校現在連部隊也不想去了，就是因為這種女人？！”楊麗用手指著莫語。
    這讓莫語很不高興。
    這種女人是什麼意思？
    她莫語和她素昧平生，何德何能第一次見麵就被她說成這樣！
    還未開口反擊，聽到白樹生氣的大叫了起來，“媽！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呢！”
    “那些都是我自己的決定，和莫語沒有關係！而且就算你們不跑來無錫，我也已經準備回學校了，因為莫語一定要我這樣做，你什麼都不知道，就不要亂說！”
    什麼？
    “我亂說？我、”被自己唯一的兒子這麼說，楊麗很受打擊。
    “白樹！怎麼和你媽說話的！”白業厲聲訓到，“立刻向你媽道歉。”
    “口氣不好，我可以道歉，可是媽你不應該那樣說莫語，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兒子堅決要護著按個女人，這讓楊麗更加生氣。
    “我那裏說錯了！你敢說你不務正業大老遠跑無錫來，不是為了這個狐狸精！還說要轉業？我看你是被這個狐狸精迷昏了腦袋！”
    “媽！！”
    白樹被氣得不輕，緊握的拳頭激烈到顫抖，要是今天站在這裏的不是他的父母，他早就揍過去了。
    “莫語，我們走。”
    他用力抓住莫語的手，不想再和父母浪費口舌。
    “白樹！你給我站住！”
    身後楊麗有些歇斯底裏，注意到周圍很多人都在看著他們，她這才克製住情緒稍稍平靜下來。
    “白樹，還有你，都給我聽好了。我和你爸剛才已經去過高敏家，這幾天你就和高敏訂婚。”

    “……。”
    白樹和莫語，同時猝不及防愣住。
    很快，莫語咬著唇，硬生生將錯愕的情緒壓下，她很好，什麼感覺都沒有，白樹和高敏結婚，本來就是無可厚非的事情，這樣，一切就有都能回到原位，再也不會有人死纏爛打纏著她不放，這樣應該再好不錯才對。
    於是，她掙開白樹的手，看著他，笑道，“恭喜你了。”
    說完，不等他的反應，扯了扯包袋子，快步走開。
    “……。”
    白樹的瞳孔深深一震，措手不及。
    她微笑的麵孔，那一句恭喜你，像是一把鋒利的匕首，以最為凶狠的方式刺入他的胸膛，鮮血很快沿著刀刃一滴一滴劃落，他卻痛苦到連拔出匕首的力氣都不剩下，隻能蒼白無力的站在原地，癡癡看著她，越走越遠。
    他不懂……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明明還差一步就能夠抓住她，她卻笑著說，恭喜他，恭喜我要訂婚，就算新娘不是你，你也……無所謂麼……
    莫語！

    倉惶的夜色下，莫語握緊拳頭，腳步匆匆，到了最後，甚至開始奔跑。
    兩側的行人奇怪的看著她，她卻隻想快點逃離這個地方。
    她早就知道，從一開始就不該對他有任何的期待，連一點點地動心都都不可以。
    坐進出租車裏，看著不斷倒退的街景，遠處，是他奔跑追趕的身影，她卻閉上眼告訴自己，不可以去看，也不能心軟。
    就讓這場鬧劇，在這裏結束。
    “莫語！”
    “莫語！！”
    出租車已經開走，白樹卻像個瘋子一樣，大叫著不停追趕。
    什麼叫愛，愛就是就算痛徹心扉也不能放手，就算屍骨無存，也要飛蛾撲火。
    所以他才不要去管！就算父母自說自話給他訂了婚那就怎麼樣！就算傷害了高敏那又如何！就算毀掉大好前程，就算一無所有他也無所謂！
    可是，要是沒有了她，要是再也看不到她使壞生氣的模樣，再也聽不到她驕傲得意的大笑，再也看不到她鄙視輕蔑的眼神，那才是……世界末日。
    所以……
    “不要走！！！”
    “莫語——！！！不要走！！莫語！！”
    他失了心智一樣不顧一切聲嘶力竭，夜幕中，這紛紛擾擾的世界，她的出租車卻已經遍尋不著。
    他絕望的蹲在人來人往的街頭，爆發出撕心裂肺的悲鳴。
    “啊——！！！！！！！！！”
    為什麼！為什麼一定要這樣痛苦！！我隻不過，是想和喜歡的人在一起而已，為什麼……為什麼老天爺一定要這樣折磨我！！！
  
    楊麗捂著嘴，受驚的站在身後。
    她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是怎麼了，從小都乖巧懂事的兒子，如今卻像個發了狂一樣在人來人往的街頭追逐著車子失聲大叫。
    看在她這個母親的眼裏，該是怎樣的心痛。
    就為了一個女人，還是這樣的女人。
    楊麗的手，緊緊揪著衣服，就像是她的心髒。
    所以她決不允許！她不能忍受眼睜睜看著自己唯一的兒子，為了這樣一個冷血的女人葬送大好的前程和人生。
    她絕對不允許！！
    抓著衣服的手用力到顫抖，她咬住唇快步朝著白樹走了過去，小心翼翼的笑著，顫抖的輕輕拉著白樹。
    “白樹，乖，媽媽在這裏，乖，我們回去好不好？”
    白樹的身體一顫，卻大叫著用力將她推開。
    “走開！！”
    他倒退幾步站在那裏，如發狂般瞪著她，“都是因為你們！都是因為你們莫語才會走掉的！”
    “媽你知道我有多麼辛苦嗎！！為了讓莫語喜歡我，我連夜從青島追到無錫，可你和爸為什麼一定要來妨礙我！！你們明明什麼都不知道！為什麼一定要這麼自作主張！！這是我的人生！不是你們的！！”
    他站在那裏，不顧一切的大吼大叫著，眼圈卻慢慢有些紅了。
    “要是莫語…要是她再也不想見到我了，我該怎麼辦？”
    他慢慢握緊顫抖的手，是這樣濃重的不安，不安到恐慌。
    要是莫語變得討厭他，再也不想看到他，他要怎麼……活下去。
    她堂堂七尺的兒子，卻哭的像個孩子。
    楊麗驚慌失措的站在那裏，疼的心都慌了，她就這麼一個兒子，原本從小到大便是萬千寵溺著的，萬一把他逼急了，想不開有個三長兩短的……。
    光是這樣想想，楊麗就害怕的不得了。
    “白樹，你別哭，……是媽不好，都是媽不好…都怪媽自作主張，你不要難過好不好…媽知道錯了，媽錯了，你不要這樣，媽媽看著心裏真的好難過…你不要哭好不好，是媽媽錯了，媽保證……再也不幹涉你的事情了，隻要你好好地去上學……媽再也不管你和她的事了，好不好？”
    白業站在身後看著，煩心的歎了口氣。
    真是出丟人現眼的鬧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