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高鐵的無錫東站離白樹住的酒店有點遠，高敏和白樹九點不到便打的準備過去。
    兩人坐在出租車後座，高敏看了眼白樹，他似乎在閉目養神。
    高敏安靜地看著白樹好看的側臉，欲語還休。
    昨天馮小柔電話裏說的事情，一直糾纏在她腦中不散。
    “…昨天，有記得起來吃晚飯嗎？“終於，她試探著問道。
    閉著眼的白樹，不知怎麼的突然狠狠皺了皺眉頭，就好像冷不丁給尖利的針紮了一下。
    “沒有，昨天一直睡過去了。“
    很快他這樣說道，然後調整了下姿勢背對著高敏。
    強勢的陽光透過車窗照射進來，明明那樣的灼熱，可白樹的背影，卻如此刺骨的冷冽，訴說著無聲的拒絕。
    “……。“
    高敏愣在那裏，眼底滿滿都是受傷。
    可他，卻看不見。
    她不知道，明明昨天來的時候他們還好好的，為什麼突然之間就變成了這樣。
    她張了張嘴，想問。
    卻終究還是疼痛的將所有疑惑都硬生生的吞回了肚子裏。
    這次一走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麵，她不想，他們吵著分別。

    白樹睜開眼，玻璃窗上倒影著他模糊的臉，憂傷泛濫成災。
    莫語說，祝他一路順風。
    可他，要怎樣才能忍著劇痛，離開這座有她的城市。


    將做好的交接清單打出來，莫語關掉電腦，把杯子和整整一抽屜別人送給她的巧克力咖啡之類的都扔進了垃圾簍裏。
    她看了眼時間，九點一刻。
    拿起包和交接清單，她站起來往外走，準備去樓下的人事部。
    才走出辦公室，卻正好碰上了迎麵走來的陳庭。
    陳庭看起來很著急，原本要至少一個小時的會以也因此提前結束了。
    “你要去哪？“
    他有些激動的問到，視線落在莫語手中的交接清單上。
    莫語別開視線，背好單肩包，“我去人事部辦下手續，“她說到這裏，複又盯著陳庭，隻是那雙眸子冷淡得傷人，”你來得正好，我給你的辭職申請呢，你簽過字了吧，給我一起帶下去。“
    陳庭的手，用力到捏的筆記本噗噗作響。
    “莫語！“
    他壓低聲音焦躁的吼道，確定旁邊沒有人，他快步走過來拉住莫語的手往他的辦公室走。
    “跟我談談。“
    莫語沒有反抗，她看著陳庭的側臉，胸口隱隱作痛。
    陳庭鎖上門拉上窗簾，莫語就站在原地，不坐也不動。
    “你想和我談什麼，如果是想挽留我，那不用了。“
    她態度堅決的說道。
    陳庭看著她，表情有些痛苦。
    “莫語，你就一定要這麼做嗎？“
    他哀求的拉起她的手，緊緊放在手心。
    “如果是因為那個吻，我道歉好不好？我喝醉了，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我向你保證，以後那種事情再也不會發生了！”
    “我們就當做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回到單純的上司和下屬之間的關係，好不好？”
    “……。”
    就當作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莫語緊緊盯著陳庭，胸口怒意像是浪潮一波一波往上湧。
    “陳庭，你當我莫語是什麼？一文不值的妓女嗎！做過那種事情說聲對不起就可以一筆勾銷了？！”
    她用力甩開陳庭的手，“以前說的那些花言巧語也統統都是騙我上床的把戲是吧！”
    “我、莫語我不是這個意思，”陳庭急忙抓住莫語的肩膀，“莫語你冷靜點聽我說好不好？以前我對你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可當初說不想破壞別人家庭所以拒絕我的人，難道不是你嗎！”
    “所以我才說，如果你覺得困擾，我們就恢複到最初的關係。”陳庭用力握住莫語的手，苦苦哀求道“隻要你不走，隻要你留在我身邊，我都聽你的。”
    是，當初說不想破壞別人家庭的人的確是她。
    可胸膛中的這顆心髒，此時此刻卻痛到抽搐。
    莫語緊緊盯著陳庭，用力咬了咬牙。
    “如果我說，我也喜歡上了你，我要你現在就離婚呢？”
    “……。”
    陳庭的反應，就像是被驚雷辟中。
    他動彈不得的站在原地，好幾秒，才又驚又喜的笑了。
    “莫語，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嗎？你真的也…對我有感覺？”  快要三十歲的陳庭，高興地像個孩子一樣。
    莫語的眼神，卻冷漠到冰涼。
    “陳庭，你沒聽清楚我說的話，我是喜歡你，但我要你現在就和小唐離婚。“
    “你做得到嗎？“
    她清醒的盯著他的眼睛，咬字清楚地問道。
    陳庭的笑容，慢慢有些僵住。
    “那個莫語、這個事情我們慢慢說好不好？”他有些不自然的笑著，試圖摸一摸莫語的臉，哄哄她。
    手卻立刻被莫語拍掉。
    她早就知道，這就是她挖出真心放在他麵前的下場。
    剛剛說隻要她留下就都聽她的人，是誰？
    她當然知道他舍不得，他怎麼受得了和小唐離婚，他所有的一切，可都是靠和小唐結婚得來的。
    可就算是靠和小唐結婚才得到了今天的地位，就算知道整個公司都認為他是個吃軟飯的小白臉，他卻依舊每天都堅持帶著笑臉來上班，明明是總經理卻沒有架子對每個人都笑臉相迎，比這個公司裏的任何一個人都要努力，事無巨細都身體力行，每天都要加班到很晚才回去。
    莫語是他的助理，怎麼會不知道。
    正因為他的努力和付出她都看在了眼裏，所以才會在不知不覺之間對他有了好感，總想替他分擔一些，慢慢開始心疼他。
    也正因為知道他得到這一切有多麼的不容易，所以她又怎麼舍得，真的摧毀這一切。
    所以，如果我對你的生活而言是毒瘤一樣的存在，那我會自己選擇離開。
  “你做不到，…我想也是。”
    很快，她勾勾唇，將漫天的苦澀生生壓下，若無其事的笑著把交接清單塞進陳庭手裏，“那麼，再見。”
    陳庭握緊拳頭站在原地，無能為力的看著莫語打開門大步往外走，越來越遠，他想要伸出手抓住她，可雙腿卻偏偏動彈不得。
    他是真的很喜歡莫語。
    可隻要踏出這道門一步，家庭，事業，這些年來他辛辛苦苦奮鬥的一切，都會在頃刻間土崩瓦解。
    那並不是隻要咬咬牙，就能做出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