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洛將一份文件推到我麵前，“死者名叫白曉，十八歲，南大一年級新生，本市人，家庭條件優越。三天前失蹤，父母聯係不上他後報了警，四十八小時內立了案。後來目擊者也就是他同寢室的人稱其已經死亡，但是他死活不願意講述當晚發生的事，鑒於目擊者有些精神不穩定，所以我們暫時停止了對他的追問。”
    我低頭，看了看紙上的照片，挺清秀的一個男孩，笑得有些靦腆，估計性格偏內向。“所以呢？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齊弋遞來一張素描頭像，“這是根據目擊者的描述所畫的凶手容貌還原。”
    我淡淡瞥了一眼，“嗯，畫得不錯。”
    “噗——”旁邊的劉青一口茶水噴出去老遠。他趕忙用紙巾擦擦嘴巴，“誰讓你做觀賞性評價了！你難道還沒認識到問題所在？”
    “老實說……”我揉揉太陽穴，“它是和我有八九分像，但那又怎樣呢？你們知道我不可能是凶手。”
    齊弋幹脆一屁股坐在我對麵的桌子上，雙手插兜，笑容裏帶著幾分不懷好意的味道，“沒錯，我們知道你不可能是凶手，甚至與這樁案子邊兒都不沾，但是空口無憑說服不了死者家屬和媒體記者啊，千萬不要低估了網絡流言和公眾輿論的力量。想要辟謠，就得積極參與到案件偵破工作中來，親手抓住凶手給眾人一個交代。”
    解洛接話，“我們可以把目光放得‘長遠’些，就算你不在乎自己是否‘清白’，那別人會怎樣看待你的家人？你的朋友？據我所知，你那名叫顧鼎的發小算商界比較有名氣的人，會不會影響到……”
    “抱歉，”我打斷他，“別說了，讓我先靜一靜。”
    對方適時地止住話題，做了一個“請便”的手勢。
    我腦袋很亂，亂得昏天黑地，不明白為什麼自己不找麻煩、麻煩卻偏偏找上自己？老天爺欺負人也要有個限度吧……
    我不死心地問：“你們盡快將案件偵破還我清白不行嗎？”
    齊弋那貨的大尾巴又甩起來，“不行啊，大家認識，外人會說咱們參雜著個人感情因素有包庇的嫌疑，不過合作破案又另當別論了，你從頭到尾都在為自己‘洗白’，即使最後沒有親自抓到真正的凶手，輿論的壓力也會小很多、甚至褒揚你想破案的積極心態。”
    “說來說去我都逃不過‘成為你搭檔’的這一關了是嗎？”我有些咬牙切齒。
    男人竟然無視我惡劣的語氣，笑眯眯地兩手一攤，肢體語言翻譯過來就是——那當然
    我想起什麼，連忙問：“我記得還有個叫明郯的家夥也長這樣，為什麼不懷疑他？”
    解洛坐直身體，麵色有點凝重，“明郯失蹤了，誰都無法聯係上他，上頭派了另外的人去負責這件事。”他頓了頓，“蘇鯉，我們需要你，你是有能力的人，本案疑點重重，怕是有很大幾率涉及到靈異方麵，我雖然曆案經驗豐富但是談到魂靈一類的事時也算新手，你不同，無論身處多麼詭異的場景裏也能保持鎮靜，頭腦清明。這是十分重要的，往往關係到一切的發展趨勢。”
    我變換表情，撫著前額低頭思考了一會兒，隨後帶點無奈地說：“我，蘇鯉，二十五歲，根正苗紅的共產黨員，自認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嗯——”旁邊的齊弋耐心聽著我自述般的吐槽。
    “從小擁有見鬼的能力，但也沒覺得自己有什麼特別。”
    “嗯——”
    “以前的生活一直平靜而安逸，就算有時工作累點也不會抱怨。”
    “嗯——”
    “自從為了挖新聞而涉入雙麵女鬼的案件之後就一發不可收拾。”
    “嗯——”
    “你‘嗯’個鬼啊，我發牢騷而已不需要回應！”
    “……”對方微怔，旋即從口袋掏出一枚硬幣，“還拿不定主意嗎？要不然擲硬幣吧，簡單明了、方便快捷。”
    我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這貨腦袋有洞啊……要用這麼兒戲的方式作出判斷？給我認真起來啊喂！
    我忽然想調侃他一下，“好吧，那就擲硬幣，如果最終硬幣是立起來的那就代表上天也選擇不讓我置身事外，但如果硬幣是躺平的那就代表我和這樁案子‘有緣無分’了。”
    劉青看不過去了，“立起來？你小子怎麼不說硬幣碎兩半兒呢！”
    我幽幽地道，“硬幣碎兩半兒的幾率太小。”
    “噗——那立起來的幾率就大了？！”
    哎，自己總是在“不經意間”就讓這位大叔暴走……
    齊弋也不多話，拇指一彈把硬幣拋向半空，它漂亮地一個回旋後又重新落入男人的掌心。他故作神秘地用另一隻手扣住有硬幣的手，“你猜命運會怎麼選擇？”
    我暗暗咽下一口唾沫，心裏逐漸有些忐忑，沒想到這貨竟然不反駁自己剛才的謬論。“我不猜，猜對了又沒獎勵。”
    對方一笑，用深邃的眸子緊盯著我，同時慢慢挪開那隻位於上麵的手掌，我驀然有種“來吧，現在是見證奇跡的時刻”的即視感。
    一枚硬幣，乖巧地立在他的掌心衝我耀武揚威。
    當下，我立即生出了兩個念頭。
    ——尼瑪這都行？！
    ——不……一定是打開的方式不對！
    “怎麼樣？”男人的嘴角越勾越燦爛，“願賭服輸，我可不會給你反悔的機會。”
    今天我總算明白了一件事——老天爺其實是個喪心病狂的bitch！
    “那麼——”他朝我伸出手，臉上是再也抑製不住的玩味神情，“——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