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盤腿坐在地上，忍著胳膊的酸痛捏住黑貓的後頸皮將其提起，“最後還是落我手上了吧！”
    它四腳騰空，可憐兮兮地用那雙明黃色貓眼兒看著我，小聲地叫喚。
    “賣萌無用啊混蛋……”我挑起眉毛，“小爺不吃這套兒。”
    沙凜的視線在我和貓咪的身上來回打轉，最終那貨撇過頭去，低低吐出兩個字，“幼稚。”
    喂！別以為你小小聲我就聽不見了！
    我抓起黑貓的左前腿，仔細觀察它的傷口，沒有經過任何藥物處理，應該是自然愈合的。轉念又想到女鬼死後屍體的異狀——失去了左手掌。一人一貓太相似，二者之間必然存在著某種聯係。黑貓無害，這點我現在可以肯定，否則被我抓到後它不會如此順從。那麼鬼靈讓我“小心貓”到底是字麵意思還是有更深層的內涵？要小心的“貓”是不是麵前這隻？
    “沙凜，它是靈體還是活物？”我想到什麼，立刻扭頭問旁邊的男人。
    “你分辨不出來嗎？”
    “嗯，”我承認到，“最近，無論靈體還是活物我都能看見、都能觸碰到，人類鬼靈的表現性狀很明顯，我也可以感受到其怨氣的強弱與否，但是這隻貓不同，它沒有怨氣更沒有猙獰的摸樣，很難斷定它究竟是什麼。”
    “是靈。”對方緩緩張口。
    “這樣啊……”我摩挲著下頜若有所思，也就是說它已經死掉了，而且十有八九是被女鬼生前虐待過的動物。忽然覺得手裏的小家夥有些可憐。“它為什麼麼不去投胎？”我自言自語。
    誰知那貨破天荒地接了我的話茬，耐心解釋到，“三種可能，一是它不知道自己失去了性命，二是滯留在凡世的時間太長，早已沒有投胎的資格，三是它根本不想投胎，甘願作為靈體活在這一世。”
    真是複雜呢。
    我扶著牆站起身，將黑貓抱在臂腕處，“沙凜，引靈吧，天馬行空的猜測毫無依據，有些事情還得當麵問個清楚。”
    對方會意，走上前來伸出胳膊將手掌攤平，命令到，“把戴著‘無念’的那隻手放上來。”
    我照做。
    那貨旋即將五指扣進我的指縫，令兩人掌心緊緊相貼，我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微微凸出的繭子。當下尷尬地假咳了幾聲，“呃……一定要這個姿勢嗎？”
    男人表現出不解，“有問題？”
    我一時不知該如何言語，嚐試著斟酌用詞，“你不覺得倆大老爺們兒十指相扣有些……別扭？”
    他皺眉看了看兩人的手，“為什麼會別扭？人類真是奇怪的生物。”
    喂！夠了啊！你這個反人類組織出來的典型代表！
    既然他都不在意，那我也裝作不在意，“算了，你繼續吧。”
    兩人都沒有意識到，今天的肢體接觸略頻繁……
    “你在腦海裏想著那隻靈的樣子。”
    “嗯。”
    很奇妙的狀態，我的精神世界裏逐漸多出了一道意識，也慢慢可以感受到對方脈搏的起伏、偏低的體溫和沉穩的呼吸，好像兩人融合在了一起。掌心隻是一個媒介，我不再排斥與他十指相扣，反而越來越放鬆身體，心裏也平靜下來。閉上眼睛，開始一點點在腦海中勾勒出怯弱女鬼的容貌。
    須臾，他鬆開我的手，“可以了。”
    眼前黑茫包裹著一道身影慢慢顯現，她開始有點不知所措，隨即用泫然若泣的眼神瞅瞅我，後來視線停留在沙凜臉上時隱含了恐懼。
    原來引一隻靈如此輕易！，隻是不知該歸功於“無念”的特性還是男人的能力。
    “許曉卉小姐，”我盡量說出一個禮貌的開場白，“我們得談談。”將黑貓舉到她麵前，“這小東西你認識吧？”
    女鬼把目光轉移到貓咪身上，不看還好，一看像受了什麼刺激般地拚命想往後退，搞得我心裏鬱悶不已——自己又不是色狼準備把她怎麼怎麼樣……
    黑茫頓時纏繞上她的雙腳製住其行動。
    沙凜你還挺有眼色的。
    我抿抿嘴，接著說：“我是想幫你不是要害你，如果放在平常咱還能去餐館點兩個包子坐下來慢慢聊，但現在本人沒有那麼多閑情逸致，所以問什麼你答什麼，無法講話不要緊，點頭搖頭就行。”
    對方默認。
    “這隻貓是你以前養過的。”
    點頭。
    “你虐待它。”
    猶豫，點頭。
    “你畏懼它是因為怕被報複？”
    點頭。
    我換個思路，“你生前沒有雙胞胎姐姐，但死後知道有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鬼靈存在。”
    點頭。
    “我在你房間抽屜裏找到過殘缺的日記，剩下的半本你拿走了？”
    她想了想，手中憑空出現幾頁紙張，遞給我。
    這時，旁觀的男人插嘴到，“她之所以不能講話，是因為魂魄不全。”
    哦？我眼前靈光一閃，腦裏出現了一個大膽的假設。追問：“那隻引誘我們的魔物呢？”
    對方眯起眼睛，似乎是不喜我思維太跳躍，不過還是給出了答案，“‘它’並無實體，隻是怨氣所化的魔，我破除幻境的同時將其泯滅了。”
    我不再多話，垂下眼瞼認真閱讀手中的日記。
    幾分鍾後，手機忽然響起，齊弋來電說：“蘇鯉，解刨工作平安結束，你猜怎麼著？嘖，那丫頭的左手在自己肚子裏，而且是被嚼爛了吞下去的。”
    我不禁埋怨，“大哥你能不能別直呼我名字，被人聽見了要穿幫的。”
    對方笑了，“放心吧，我身邊暫時沒人。”
    那就好，我暗舒一口氣，迅速將日記最後幾行字看完，心裏有了定論，“我知道了，你叫解洛和劉叔他們回來吧，顧鼎也該下班了，你在警局等我。”
    “怎麼？”他的語調明顯上揚，“你那邊有大收獲？”
    我曲起指節扣了扣腦袋，“並非大收獲，而是可以結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