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用了，不要再白費力氣。”美玲淡淡地站在一旁，烏亮的雙眸裏看不出任何感情。
    “你不是神農氏的轉生嗎？為什麼你不能救他？”何煜祺大聲地道。
    “不是我不救他，隻是他等不到被救。”美玲停了一下，接著說：“繼承者，如果你想要先把他的屍體送回家中安頓，我可以為你安排。隻不過之後，你必須要繼續跟我們一起繼續走。”
    “你還有沒有人性？淩瑄才剛剛經曆親人逝去的痛苦，你還說這樣的話！”何煜祺少有地發怒。
    “我說過，我早就不是當年那個悲天憫人的上古神邸，神農氏。”美玲低頭苦笑：“誰又知道有時候能夠死亡，也是一種幸福。”
    背負著神農氏的記憶，長生不死就像是詛咒一樣如影隨形。為了不讓人知道她不老不死的秘密，幾千年以來她隻得不斷躲藏，更換身份。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有情人，她隻是像個怪物一樣地活著。
    周圍黑沉沉的一片，瓢潑的大雨已經足足持續了三天三夜。天，就好像是崩缺了一樣。旭堯緊緊抱著逸辰的屍體靠坐在山洞的角落，整整三天了，他是一刻也沒有離開過。
    吳博學一拐一拐地走到旭堯身邊，徑自坐了下來。
    “說說他的事情吧。”旭堯突然開口。
    吳博學略帶唏噓地歎氣：“就算知道了那又能怎樣？”
    “我隻想知道到底他說我忘記了什麼。”旭堯伸手整理了一下蓋在逸辰身上的衣服，又是不自覺地往自己身體抱緊了些：“之前他老是說我忘了，可又不願意告訴我到底我忘了些什麼。而且，他每次看我的時候臉上總會忍不住露出悲傷的表情，這讓我很在意。”
    “記得有人說過，就算記憶失去了，愛情還是會留下。我不知道你的愛還剩下多少，但是他對你的愛，從來沒有變。”吳博學接著問：“想聽聽你和他以前的事情麼？”
    旭堯默默地輕點了點頭：“我連他的名字也不知道。”
    吳博學輕輕歎氣：“他叫做歐陽逸辰，是個天師。”
    “歐陽逸辰…歐陽逸辰…逸辰…辰…”旭堯一聲一聲地念著，每喚一聲，心髒的位置就好像是被鋼針結實地紮進去一樣刺痛。
    “嗯，你就喜歡這樣叫他，而他也都隻叫你‘旭’。”吳博學接著說：“最開始的時候，你為了接近他故意以小白狐的姿態出現，那時候的你們，就已經是形影不離的了。”
    “後來，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你突然就失蹤了半年。那段時間裏，他表麵上好像很平靜，但我們都知道其實他心裏一直很難過。因為小白狐用過的東西，他統統原封不動地擱在屋裏，為的就是等你回去。”
    “再後來，你以人類的身份回到了我們身邊。老實說，先前我還一直弄不明白你是怎樣毫無破綻地混進電視台，還被助理舉薦過來做我的後輩。直到後來我才發現，原來你是用了催眠的法術，改變了他們的記憶。”
    “記得事後我曾經問過你，既然你是狐仙，你的催眠術這麼厲害，那麼為什麼當時不直接就催眠歐陽，把他弄到手。還記得你是怎麼回答我的嗎？當時你就笑著說，你要的不是一個唯命是從的寵物，而是他歐陽逸辰。”
    對於現在的旭堯來說，吳博學所講述的一切就像是一個‘別人’的故事，很熟悉，但除了不知名的悲傷以外，卻無論如何也都無法代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