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女？”蘇瑾瑜疑惑地問出聲，費了好大的勁才沒有撲哧一聲地笑出來。他不明白，如影說得興奮不已的所謂繡女有何特殊。說白了，和現代的紡織女工也差不多吧？可是為什麼，當如影說起墨氏繡坊裏的七位繡女的時候，臉上滿是自豪的神情。
    他們現在正坐在墨家最大最豪華的馬車裏，不用說，正是墨雁南故意為之！原來，由於蘇瑾瑜提出想去墨氏繡坊看看，墨雁南便決定親自帶他前往蘇城。這麼做太過由著蘇瑾瑜任性？不，完全不！雖說，墨雁南之所以會答應蘇瑾瑜，其中一個很大的原因是不忍心拒絕他。但是，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因素促使墨雁南做出親自前往蘇城的決定……
    這個因素便是，皇帝的那道聖旨！
    皇帝讓墨雁南珍惜皇商的身份和地位，自行對墨家的布莊進行檢視。這不僅僅是皇帝的一個警告，更是墨雁南的一個機會。有了皇帝的這道聖旨，墨雁南不顧墨家位於京城的極為重要的商號遠赴江南調查布莊之事便是順理成章。和先前的打算略有不同，墨雁南如今想大張旗鼓地去調查。哪怕查不到，也可以起到一定的震懾作用。他相信，他墨雁南三個字還是有不少稍有體麵的商人暗自忌憚的。
    無論如何，都可保證墨家暫時安寧。至於其他的，來日方長。
    “墨大哥，這繡女究竟有何特別？”禁不住心中的疑惑，蘇瑾瑜開口詢問道。
    墨雁南似乎覺得蘇瑾瑜充滿好奇的眼神看上去十分有趣，因而更加樂於告訴他其中緣由。
    墨氏繡坊裏的繡女之所以特別，是因為並非所有有刺繡天資的女子都可以進入墨氏繡坊。
    “繡女共有七位，皆是自八歲起便被選入墨氏繡坊的。她們被安排住在繡坊後院的繡樓，不允許和外麵的人接觸，後院也不允許男人踏入。即便是墨家的家主或者少爺，也不行。”墨雁南淡淡地回道。
    “這不是和被軟禁一樣嗎？”蘇瑾瑜著實不解，眉頭微皺。
    “並非軟禁。之所以嚴格挑選繡女，隻為了墨氏獨有的香繡得以持久流傳。”墨雁南回道，對蘇瑾瑜的想法並不認同。但是，臉上卻沒有什麼異樣的神色，好像蘇瑾瑜的想法並不會讓墨雁南對他的好感減少半分。
    “香繡？”蘇瑾瑜聞言，又添疑惑。
    這一回，回答他的就不是墨雁南了，而是如影。“公子有所不知，整個卿國，咱們墨府獨有的香繡可是聞名大江南北。在民間，甚至有一尺香繡一兩金的諺語。”
    “可是香繡和繡女又有什麼關係呢？”蘇瑾瑜好像實在無法將兩者聯係到一起去，不禁追問道。
    墨氏繡坊香繡的秘密如影雖說知道，但是沒有主子的允許，他是不能輕易透露的。所以，在蘇瑾瑜追問的時候，如影看向了墨雁南。在得到允許後，才解釋道：“回公子的話，這就是嚴格挑選繡女並要求她們不得和外人接觸的原因。被挑選出來的七位繡女自進入墨氏繡坊的那一天起，就必須餐餐食素食，口渴飲雪水，著衣穿蠶絲，就寢枕玉石。”
    “當真如此繁瑣？”蘇瑾瑜的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幾乎是求證般地看向墨雁南。
    被他看到的人擺手示意如影閉口，轉而繼續言道：“若非如此，繡女的身上又豈會帶有一股冰清玉潔的似與生俱來的處子體香？若非如此，繡女所完成的繡品又豈會帶有獨一無二的香氣？墨氏繡坊的香繡就是以此聞名的。隻是，沒有人知道這香繡的秘密。被選中的繡女終其一生都不得走出墨氏繡坊，隻得居於繡樓，終生不得出。”
    終生不得出？一聽這話，蘇瑾瑜說不震驚那是假的……
    他不懂，就是進宮做宮女都可以在二十五歲之時得以出宮嫁人。為何這墨氏繡坊的繡女卻終其一生再無離開繡坊的可能？這不是太不公平了嗎？
    “瑾瑜？”眼見蘇瑾瑜像是愣了神，墨雁南隨即喚道。
    聞聲，蘇瑾瑜回過神，輕歎著道：“墨大哥，這樣對繡坊裏的繡女不是太不公平了嗎？”
    蘇瑾瑜話音一落，一旁的如影簡直要猛吸一口氣。蘇瑾瑜這是在幹什麼？這可是當麵明擺著置疑墨氏祖宗傳下來的規矩啊！
    再看看墨雁南，卻像是一點要生氣的意思都沒有，甚至麵含微笑。
    “瑾瑜，無規矩怎成方圓？好了，不說這個了。如影，你出去問問車夫，什麼時候到下一座鎮子。”明擺著，墨雁南這是在轉移話題。
    蘇瑾瑜見狀，似乎也意識到自己也許管得太多了！至少，不該這樣不假思索地問出來。既然墨氏繡坊一直以來就是這樣存在的，有此規矩也必定有一番不足為外人道的理由，他還是少費心思好了。
    隨後，馬車裏便陷入了沉默。墨雁南沒再出聲，蘇瑾瑜也因趕路而覺得困頓。一個專注於沿途的風景，另一個索性淺眠過去。在達到蘇城之前，再沒有像先前那樣自在的談論。
    蘇城，墨氏繡坊。
    墨嘉詠坐在屋中主位上品茶，雲娘則讓人將後院繡樓中的七位繡女請出。按規矩，她們要來給大少爺請安。
    “大少爺，這是白蓮，這是雅菊，這是……”雲娘向墨嘉詠介紹著已經和前幾年大不相同的七位繡女。“哎？那蘭怎麼不在？”在介紹到最後的時候，雲娘發現七位繡女少了一位。
    “回雲娘，那蘭還在繡樓上。”回話的是身著白衣的繡女白蓮。容貌秀麗明豔，眉眼間卻似隱藏著算計。
    “不像話！大少爺來了竟然還不露麵。”雲娘似是有些生氣，立刻命人將那蘭帶來。
    倒是墨嘉詠，一副不急不躁的樣子，隻言早晚能見到，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