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苑裏，墨雁南和墨嘉詠這對父子正在用早膳。由於前一日才惹得父親不悅，墨嘉詠表現得格外安靜，甚至不敢過多地看向墨雁南，生怕對上父親的目光。和表麵上的安靜不同，墨嘉詠的內心可一點都不平靜！
    西苑裏傳得沸反盈天的笑話他當然已經聽說，也明白笑話之所以能夠一夜之間擴散實則是墨雁南的授意。隻是，墨嘉詠想不通的是墨雁南縱容奴才們亂嚼舌根的原因是什麼。趁著墨雁南垂眼喝粥的時候，墨嘉詠悄悄地瞟了一眼父親，想問點什麼，卻不敢開口。
    “想問什麼便問吧！”誰知，墨雁南的目光雖然沒有看向兒子，卻好像可以感受到對方的疑惑一般。言罷，墨雁南放下手中的碗，用一雙看似溫潤卻深不可測的眼睛注視著墨嘉詠。
    當兒子的人被看得有點發毛，心想還是問一問吧！免得一直被父親盯著，感覺怪瘮人的！
    墨雁南原以為兒子會不肯罷休地再次提及讓自己納妾的事，沒想到墨嘉詠所言的卻是另外一樁鬧劇。沒有隱瞞，墨雁南直言：“那個女人之所以緊緊盯著東苑的位置不放，說到底不過是虛榮心和麵子的問題。既然她那麼看重麵子，那以防她不斷花心思作怪的最好方法還用問嗎？”
    墨嘉詠並非愚鈍之人，父親的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想不明白也不能夠了。看著依然一臉平靜無波的父親那溫文爾雅的樣子，墨嘉詠不得不感歎家主的位置歸了父親根本就是上天注定之事。
    “爹，兒子實在憂心。”墨嘉詠沉默片刻之後，輕聲道。
    “憂心何事？”墨雁南詢問，同時放下碗筷，應該是已經吃飽了。
    墨嘉詠有著健康膚色的臉上閃過一絲愧色，言道：“爹，兒子怕無法打理好墨家，兒子遠遠不及爹心思細密，深謀遠慮。”
    “你還年輕，隻需多加曆練。”墨雁南淡然地回道，仿佛對墨家的未來一點都不關心。
    年輕？這樣的安慰之語反而讓墨嘉詠更覺愧疚……
    他是還年輕，可畢竟已經年滿二十歲。想當年，墨雁南臨危之時不得已坐上墨家家主的位置的時候，隻有十幾歲，甚至隻能算是一個半大的孩子！可正是當年那個半大的孩子將墨家從家門敗落的懸崖邊拯救了回來，還成為卿國唯一的皇商。
    難道，那時候的墨雁南還不夠年輕嗎？所以，墨嘉詠認為年輕並不能作為自己不及父親的理由！相反，他隻覺得已經二十歲的自己仍舊趕不上父親當年的十分之一二是一件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的事，是一件足以讓他愧疚不已的事。
    “今非昔比，嘉詠無須過於在意。”墨雁南還有很多事要去處理，留下一句寬慰性質的話便跨出門往書房去了。
    獨留下墨嘉詠麵對著沒有用完的早膳全無了胃口……
    今非昔比嗎？墨嘉詠捫心自問。若真是如此，為何墨雁南會多年如一日地將精神緊繃呢？
    就算來自於外部的威脅和隱患可以暫且不論，單隻是墨家內部的波瀾和矛盾就已經足夠多了。因此，墨嘉詠更加認識到有朝一日若是山雨欲來，一定不亞於多年前的那一場風波……
    到那時，他真的可以成為父親有力的幫手和助力嗎？想到此，墨嘉詠更是憂從心生。
    “老爺，工匠們已經將發冠製作完成，您看奴才何時給二夫人送去比較好？”屋外廊上，如影在墨雁南身後問道。
    “已經完成了？倒是個合適的時候。”墨雁南回道。“不用特意送過去了，等兩天過年的時候當禮物再送給瑾瑜吧！”
    如影答應著，又彙報了一些府中的大小事務，並無甚特別。
    如此，墨府便在一片祥和中迎來了新的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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