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章】求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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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種奇妙的感覺,靜靜地聽著自己的血一滴一滴落在地麵上的聲音,管寒的心卻異常平靜。
怕死嗎?或許是的,至少曾經的管寒認為他必然是怕死的。但是,真的到死亡的腳步逐漸逼近的時刻,管寒卻發現他根本不在乎生死。
左腕上的傷口不是很深,卻足以讓管寒的血一點點慢慢滲出,然後滴落……
等待死亡降臨的那段時間,管寒閉著雙眼,回味著他短暫卻充滿傷痛和不甘的一生。
腦海中不由得回響起深愛的男人絕情至極的冷漠話語,這樣的回想讓管寒不由得渾身發顫。可見,在死亡前竟是寒心已極。
“你是不是特別想知道我到底愛不愛你?”眼前好像又浮現出那張令管寒愛到心痛的俊美的臉,笑容滿麵,說出的話卻冰冷無情。“隻要你能從這裏跳下去,我就告訴你我是不是真的愛過你。”男人始終笑著,伸手指了指茫茫無垠的海麵。
嗬嗬……答案還重要嗎?管寒慘然地笑著。
一個他深愛的男人竟然要他用生命尋求愛的答案,多麼可悲!
再看看那張臉,分明寫著:“去死啊!你死了,我就告訴你我到底愛不愛你!”。
那樣子,像是斷定了管寒怕死,不肯跳海一樣。
答案已經顯而易見,多說也就無益了。
想到這裏,管寒的心不由得又一陣劇烈地抽痛,連帶著左腕上的傷口也越發疼痛,鮮血的流速也更快了!
隨著意識漸漸模糊,管寒知道,他就要死了……
佛曰,人生八苦。
關於這些,管寒並不懂。唯有一苦,他卻是感同身受。這一苦,便是求不得。
深愛一人,卻至死未能得其真心,求真愛而不得。
除此之外,管寒的另一樣求不得之事,便是求死不能……
蘇瑾瑜睜著空空洞洞的大眼睛,目光深處透露出迷茫,宛如一片濃霧正鬱結在他的眸中。
他不是死了嗎?怎麼好像轉眼之間便再度醒來,還來到一個莫名其妙的世界?他不是男人嗎?怎麼旁人都稱他為二夫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這句話管寒當然聽說過,卻沒想過有一天自己也會落到求死不能的境況,著實諷刺。
或許現在應該稱管寒為蘇瑾瑜了,至少這具身體的主人就叫做蘇瑾瑜。而他本身也非常清楚,當他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曾經的管寒就已經徹底死了!
活下來的,是蘇瑾瑜。隻有蘇瑾瑜,也隻能是蘇瑾瑜!
這些天蘇瑾瑜一直沒有怎麼開口說話,因為他實在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開口,又應該說些什麼。除去不能隨便開口說話的擔憂,更深層的不安是蘇瑾瑜很快便意識到自己這個身體原本的主人十有八九是死得不明不白!
生病,以致於深度昏迷,最後腦死亡?還是被人暗害,一夜之間猝死?蘇瑾瑜認命地閉上眼睛,頭腦中卻冒出種種猜測。
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蘇瑾瑜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沉靜。不管如何,既然來到了這裏,用另一個人的身份生存了下來,蘇瑾瑜便不會輕易放棄老天爺擺在他麵前的希望。
能夠借屍還魂,重生在世,到底是機緣湊巧還是天公見憐,蘇瑾瑜此刻並不想過多地去思考。與其疑惑於那些沒用的,倒不如好好觀察一下他如今所處的環境。
掙紮著支起身子,蘇瑾瑜驚訝地發現這個身體比他想象得還要虛弱,可見就算之前沒有遭到暗害,也一定沒有享受過很好的待遇。否則,又怎麼會雙臂細軟如麵條,絲毫無力呢!
難不成,這人以前是個病秧子?蘇瑾瑜不由得再度猜測起來……
支起了身子,視野自然開闊許多。蘇瑾瑜默不作聲地環視著這不大的屋子,心裏再度肯定了自己的猜想,原先的蘇瑾瑜一定沒有什麼存在感,沒有被很好地對待過。
這個結論是蘇瑾瑜從屋中的家具擺設中得出來的!
他所躺的是紅木鏤空雕花洞月式架子床,床帳乃是淡灰色的素紗,床上鋪著藏藍色褥墊,一床素被的被麵已然有輕微的開線跡象。這些暫且不說,從床鋪的質料來看確實是極好的,但卻已然半舊。
不知道是誰用剩下的東西,被當成破爛送到蘇瑾瑜這裏來接著用。
床鋪的正對麵是一麵青鬆仙鶴屏風,粗略一看,竟然也是半舊!邊邊框框處有著數不清的細小磕痕,畫麵的色彩也稍顯黯淡,一看就是用了不知多少年的舊物。
靠坐在床上存了點力氣,蘇瑾瑜下床,將不大的屋子審視了一遍,忽然覺得他一點都不像旁人口中的二夫人,倒像是這裏的困難戶。
雖然家具擺設等物什都是半舊,甚至是陳舊的。但所幸的是,全部都很幹淨。
吐了一口氣,蘇瑾瑜感覺有些累了,正想慢慢挪回床上,卻發現大門已經被人打開。
“二夫人,您身子弱,怎麼起來了?若是見了風可怎麼好?”說話的是一個看上去十七八歲的姑娘,相貌普通,聲音卻清甜。
蘇瑾瑜認得這張臉,因為他來到這裏之後的幾天就是這個姑娘和另一個年紀大約十三四歲的小廝在伺候他的起居,湯藥。
一時間,蘇瑾瑜在原地站定,垂下眼睛,打算碰碰運氣。
“你這麼緊張是做什麼?我不過是個沒人在意的病秧子罷了,死了倒也清淨。”可悲的是想死都死不掉,這半句話自然是蘇瑾瑜心中所感,並沒有說出來。
無月一聽這話,當時就急了。隻當是蘇瑾瑜因前些天的事受了刺激,開始自暴自棄而已,並沒有懷疑他的身份。
“二夫人,您可不要這樣說!”無月趕忙上前幾步,扶著蘇瑾瑜回到床邊坐下。緊接著又道:“身體是您自己的,您可千萬要想開啊!”
蘇瑾瑜聞言,卻隻有暗暗無奈的感覺。本是琢磨著從這個丫頭身上套出一點話來,沒想到這丫頭除了一個勁兒地安慰他,什麼都不肯提。讓他想要了解自己今後的生存環境都尋不到機會,當真無語又心急。
不過,蘇瑾瑜向來是隨遇而安的。既然注定重生於這個不知名的古代世界,有些事遲早都會清楚的,又何必急於一時!
想到這裏,蘇瑾瑜便輕歎一聲,不再言語。
而無月則隻當他是想起了傷心事,倒也不再多言,似乎是擔心觸碰到蘇瑾瑜心裏的傷疤。
這樣的態度讓蘇瑾瑜心中的疑惑更深了,麵上卻隻是一副身心疲憊的病態。
是夜,月朗星稀。繁星閃閃,點綴在如同藍絲絨緞子的天幕上,煞是好看。
許是白天睡得太多了,夜深了反倒睡不著。蘇瑾瑜咳嗽了幾聲,勉強支起身子,打算到窗邊的紫檀木臥榻上靠一會兒,推開窗賞賞月色。
然而,還不等蘇瑾瑜推開窗,就聽到窗外的廊上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月影重重,兩個人影經過蘇瑾瑜所住的地方時像是稍有停頓?驚得屋內的蘇瑾瑜大氣都不敢出……
屋外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無故停在他的屋外?難不成是想要繼續暗害他?蘇瑾瑜屏住呼吸,聽著外麵的動靜,心裏還做著各種猜測。
好在兩人並沒有真的在屋外停留,隻是頓了頓腳步便匆忙離開了!
賞月的心情被不明身份的兩人的無端停留破壞得一幹二淨,蘇瑾瑜想著還是老老實實躺在床上睡覺好了。
可想想容易,做起來卻很難。蘇瑾瑜的身體幾乎到了多走幾步路就會不停喘粗氣的地步,虛弱不已。望著很近卻又很遠的床,蘇瑾瑜一邊慢慢挪動著腳步一邊閉著眼睛心想,若是能少走幾步路該多好!
當然了,這種事也隻能是想想而已。他不動,又怎麼能走呢?
不知道是不是閉著眼睛積攢力氣的時候多走了兩步,再睜開眼時蘇瑾瑜隻覺得床好像離得近了一些。
唉!身體不好,下個床都費勁!蘇瑾瑜心中默默地感歎著,覺著還是要盡快把身體養好才行。隻有身體棒棒的,生活質量才能有保證嘛!
否則,整天像個病秧子似的幹熬著,還不如死了舒服!
重新躺回床上,蘇瑾瑜蓋著薄薄的一層素被,忍不住心裏泛酸。眼看就是深秋了,難道他要靠著一床薄被過冬嗎?
重生之後的前幾夜由於身體虛弱,蘇瑾瑜都是迷迷糊糊地從傍晚昏睡到白天的。這一晚,他反倒是顯得精神很多,輾轉反側多時才漸入夢鄉。
隻可惜,良好的睡眠並不是有始有終……
卯時未至,蘇瑾瑜就被庭院中的陣陣嘈雜吵醒。慌亂的叫喊聲,來來往往的腳步聲。有人喊著快請大夫,有人勸著二爺息怒。聽聲音,似乎就在蘇瑾瑜的住所附近?
等等!二爺?二爺!
蘇瑾瑜還來不及驚訝,房門就被踹開,接下來便是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