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五點五十分，天還是灰蒙蒙的一片。
    黎夏夜站在操場上，周圍都是一群和她一樣穿著迷彩服的人，操場頓時成了迷彩的海洋。
    “立正站好！雙腳後跟並攏，腳尖30度分開，眼睛平視前方。雙手自然下垂，中指緊貼褲縫。”
    林教官交待完，便走到人力班的新生最後麵，從後往前，一個一個審視他們的動作是否標準，順便再檢查一下他們頭發和指甲是否合格。當他走到第一排排頭位置時，看到黎夏夜的左手，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唰的一下抓起黎夏夜的左手，“我昨晚是怎麼交待的？！”聲音如雷轟頂，同時也賜予了她一臉的唾沫星子。
    “報告教官，你說‘不許佩戴任何首飾’。”即便被吼得心裏有點慌，黎夏夜還是給了教官很有力的回答。
    “那你這是怎樣？”教官斜了一眼黎夏夜的左手，“公然和我叫板嗎？”
    “報告教官，不是這樣的，隻是它跟隨我多年，早已和我融為一體，取不下來了。”
    “別跟我咬文嚼字！！給你三分鍾，取下它。”說罷，教官狠狠地將黎夏夜的手甩下。
    “對不起，教官。我做不到。”黎夏夜目視前方，堅定的眼神仿佛什麼都動搖不了她。
    黎夏夜的話讓班上所有同學倒吸一口涼氣，她這麼不聽話，那他們不是死定了？
    “快聽教官的話，取下來吧。”黎夏夜身旁的同學用手撞了她一下，呢喃中說出這句話。
    “聽口令，全部人蹲下！”教官的口氣裏夾雜著不快，很明顯，黎夏夜惹惱了他。不好好罰一下他們整個班，他們還真以為他說的話是放屁呢。
    “教官，要罰請罰我一個人！我願意替所有人受罰！”黎夏夜站起身，走到教官跟前，“不是我不想取下它，而是它帶得太穩了。”
    “你給我回到隊伍中去，我對你的理由不感興趣！”
    “那就拜托你，請你罰我一個人就好，我不想連累其他同學。”黎夏夜低頭彎腰向林教官鞠躬，並保持這姿勢不起身，強迫他答應。
    在大學裏，她第一次這麼卑微地求人。
    早已開始早操訓練的其他排，聽到這邊兒的動靜，都停下來偷偷觀望，卻因此走神而被他們的教官懲罰，一片叫苦連天的哀嚎悲壯響起。
    看著眼前固執不起身的黎夏夜，為了不耽誤其他人早操的訓練，林教官‘大發慈悲’地答應了黎夏夜的請求。
    “你這麼仗義是吧，那好，你去跑道上給我蛙跳2圈！其他人慢跑3圈！”
    1圈400米，他居然要她蛙跳2圈！
    這個懲罰，夠狠！
    昨晚因上下蹲而酸痛的大腿本還沒好完全，現在又要跳了。
    但是她不會屈服的。
    五十米……一百米……兩百米……
    才跳完四分之一，黎夏夜就覺得自己的腳像注入了鉛一樣重。
    但她必須堅持！
    她如果跳不完，說不定教官就遷怒到其他同學身上。
    她說過的，她要替所有人受罰的，她要說到做到！
    陽光衝破雲層，灰霾遠去，南校區變得明亮起來。
    黎夏夜急亂地呼吸著，上氣不接下氣。大腿早已不堪重負，現在每起身一次，都要借助雙手撐地的衝力。
    還有五十米，第二圈就跳完了……
    她跳得越來越慢，每跳一下，都要緩好久才能再次起身。
    七點十五，口哨聲響起，早操結束。
    穿著迷彩服的新生像餓狼般撲進食堂，急著享用美味的早餐，把還在受罰的黎夏夜拋諸腦後。
    在他們走光之後，黎夏夜終於跳完了教官交待給她的任務。
    跳完最後一步，黎夏夜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朦朧之中，她意識到有人將她抱起。她滿身是汗，腦袋有點疼，嗡嗡作響直覺得這是錯覺。
    這擁抱，怎麼會似曾相識？
    “小夜！”
    這個熟悉的昵稱，隻有他才可以叫。別人不可以，不可以。
    黎夏夜抓緊他的衣服，“不準……這樣叫我……”
    他愣了一下，眉間閃過一絲複雜的表情。
    “不然，我該怎麼叫你呢？”
    盡管頭很痛，她睜不開眼。但這麼溫柔的嗓音，黎夏夜永遠也忘不了，聽著他的話，她鼻子立刻變酸了。
    她囁嚅地說著什麼，流淚埋在他的懷裏。
    他低下頭，聽到她說，“我一直遵守著我們的約定，無論什麼情況都不能取下手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