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玨放下餐單，對一旁等待的侍者道：“來一份沙朗牛排，七分熟。”
    然後用菜單碰了碰對麵的韓禦手中的菜單，問道：“你吃什麼？”
    韓禦皺著眉頭看了半天菜單，被他一催，抬頭看了一眼，合上了菜單本，對侍者道：“有沒有粥？給我來碗粥好了。”
    “呃……”侍者猶豫了，這西餐店還真沒有粥。
    龍玨朝他揮了揮手，疑惑地問道：“你大中午的就吃粥？”
    韓禦摸了摸肚子，道：“從上午開始胃就有些不舒服，不想吃別的東西。”
    “怎麼不早說？”龍玨對侍者道：“你先來杯溫開水，然後幫忙到樓下其它店買碗粥過來。”
    “啊？這個……我先幫先生去請示經理……”
    “先上溫開水！”
    “好的好的。”侍者忙轉身去了。
    韓禦皺眉道：“你讓西餐廳的服務員到別的店買粥過來給顧客，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顧客是上帝，有這種需求他們也隻能給想辦法，”龍玨不甚在意地道，“你帶了藥嗎？”
    “沒。”
    “早上沒吃早餐？”
    “唔……”
    龍玨本來想開口罵他兩句，但想到自己又是罪魁禍首，便又縮了回來，看到侍者回來了，從身上掏出皮夾，抽出一張百元鈔票遞給他，“這錢給你買粥，還有，順便到藥房去買一瓶胃藥回來。”
    “可是先生，我還沒請示過經理……”侍者將開水放到韓禦麵前，猶豫地道。
    龍玨不耐地道：“我會給你們秦經理打電話請示，你先給我下去買東西上來，有事我給你擔著！”
    侍者見他叫出了店中經理的姓氏，也不敢再多做耽擱了，接了錢便又離開去。
    韓禦看著那可憐的侍者離開的身影，搖了搖頭，“你真認識這兒的經理？”
    龍玨道：“秦方，你還記得嗎？”
    “秦方？？”韓禦愣了，“那不是你以前的小跟班？”
    “什麼小跟班？”龍玨哭笑不得“他可是我的得力副將！當年如果沒有我，他可能就是那時候的老大了。”
    韓禦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副將？你真把那段時間的經曆當豐功偉業了？”
    龍玨若有所思地道：“如果不是那段經曆，恐怕我和你根本就是兩條無法相/交的平行線吧？”
    韓禦一震，這句話似乎觸動了什麼，讓他的心緒在瞬間仿佛回到了遙遠的年少時代，抿著唇，握著開水杯子的手緊了又鬆，鬆了又緊。
    他的臉色瞬息萬變，緊咬著下唇的樣子，像極了陷於糾結中的小兔子。
    龍玨勾著唇，微眯著眼盯著他白皙的臉看，懶懶地往後靠坐在椅背上，找出身上的煙點燃，煙霧繚繞間，掩蓋了些許他看似慵懶，實則鷹隼般銳利的黑眸，卻無法遮住迫人的氣勢。
    沉默不語的韓禦沒注意這麼多，隻是握著那杯溫開水，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敲著杯身。
    兩人在視線上一強一弱的對比，看在餐廳其他人的眼裏，就像日與夜、白與黑般的醒目，龍玨的慵懶，韓禦的細致，明明是對抗的彼此，卻又意外地極為融合。
    侍者很快便送來了龍玨點的牛排，他也不急著吃，依然保持靠著椅背的坐姿，手夾著香煙在煙灰缸裏彈落煙灰，雙目卻從未離開過對麵坐的韓禦。
    “想什麼呢？可以讓你發這麼久的愣？”他戲謔地問。
    “沒想什麼，隻是沒想到我在這學校待了這麼久，一直都不知道秦方在這裏開餐廳……”韓禦回過神來，皺著眉頭拂了拂飄過來的煙氣，道：“這裏是公眾場所，還是學校旁邊，你不能先別抽嗎？”
    龍玨挑了挑眉，無異議地將煙蒂熄滅在煙灰缸中，笑容可掬地道：“好吧，為你，熄了。”
    韓禦心頭輕輕顫了下，對於他不經意就說出口的保證，多少年了，還是這麼輕易就能撥動他的心弦。
    想要掩飾慌亂般，他忙端起溫開水猛灌了一口，卻被嗆到了，劇烈咳嗽起來。
    “你搞什麼？！”龍玨錯愕，趕緊從桌上抽了張麵紙給他，正想再喝斥幾句，一個靠近的身影卻打斷了他的話。
    “韓老師，你沒事吧？”來人的聲音有些擔憂，充滿關切之意。
    龍玨頓住手中的動作，抬頭看去。
    站在桌前的，是一位頗有風度的斯文男子，戴著細框眼鏡，俊朗的臉龐，穿著一身米白色的休閑服，手中還捧著幾本書，一看就是學者身份。
    韓禦的同事？
    龍玨眯起了眼。
    “沒事。”韓禦用龍玨給的紙巾擦拭了下嘴角，咳紅了臉抬頭看他，十分尷尬，“葉老師，你也在這裏吃飯？”
    “跟朋友在這裏談了些學術上的事情，正要走，就看到你了。”葉老師看他沒事了，露出了溫和的笑容，這才將注意力放到龍玨身上，“這位是……”
    沒讓龍玨開口，韓禦便先道：“他是我姐夫，代我姐送東西給我，所以一起吃飯。”
    撇清得好順口啊~~
    龍玨笑笑，挑了下眉，“真不巧啊，不然還可以坐下一起吃點~~”
    純粹的客套話，聰明人一聽就知道是逐客令。
    韓禦卻抓住了時機，道：“是啊，坐下喝杯茶也好……”
    幹嘛瞪他？莫名其妙。
    葉老師微微一笑，道：“不了，我還要趕回去修改一下東西，明天還要上交的，時間有點趕。改天有時間再請你吃飯。”
    和龍玨點了點頭，便微笑著轉身走了。
    韓禦失望地看著他的背影，暗中歎了口氣。
    多好的機會呀，可以不用和龍玨獨處的~~~TAT
    龍玨卻誤會成他是依依不舍，臉一沉，伸手抓起桌上的刀叉，用力切下一大塊牛肉，叉起來送到韓禦眼前，並精準地送入他口中。
    “唔……”韓禦嚇了一跳，沒防備地接了這一大口，頓時將臉鼓得像青蛙，“恁抓瞎木（你做什麼）……”
    龍玨低頭切牛肉，淡淡地道：“我要開吃了，你的粥還沒來，單看我吃怕你眼饞，所以喂你一口大的，才不會覬覦我盤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