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彥在一片雨水和吵鬧聲中醒來。
    “寶貝，寶貝，快到我懷裏來。”
    “寶貝，本神來給你講故事。”
    “講什麼呢？就講魘神那傻子的故事吧。”
    經過漫長的話語和分析之後，西彥得出了以下結論。
    那聲音是海神離茲發出來的，他的寶貝就是這個無妄碗。
    還有一個甚為重要的問題，落在西彥頭上的並非什麼雨水，而是離茲的口水！
    西彥好想哭，父神你在哪裏~~~~(>_<)~~~~西彥不想被口水淹死~~~~(>_<)~~~~
    “寶貝，你見過魘神嗎？十五萬年前，我路過那青丘，見一隻老鼠在我眼前來回奔跑。我本十分驚訝這青丘竟是如此落魄，黑鼠竟可隨地跑，為了青丘的名聲，便用三昧真火將那老鼠烤成了焦老鼠。誰知那白葉老頭竟要跟我拚命，說他的小七被我烤焦了。我也十分憤怒，有這麼長得像老鼠的狐狸嗎？還是他王族的狐狸？”離茲憤怒道。
    “本神化為人形，卻發現沒了眉毛，原來是這個老小兒！”白術咬牙切齒的聲音。
    “噗！”這聲音是西彥發出的，他終於知道白術那張臉為何奇怪了，原來他沒有眉毛……沒有表情的時候還好，有表情的時候眉峰聚起，顯得格外滑稽。
    無妄碗自然不會回答，離茲繼續自言自語。
    “第二次我在青鳳山抓那野雞怪，千辛萬苦終於把那野雞逮到手，回到海神宮，卻發現那哪是什麼野雞，明明是一隻黑老鼠。對於老鼠這種東西我有陰影，就想到了在青丘的遭遇，想著老鼠和狐狸，這兩種東西實在微妙的狠。我提起那老鼠，仔細一看，這和那白葉的小七長得甚像啊！後來又挨了白葉老頭一頓揍。這老鼠，實在晦氣的狠。”離茲更加憤怒的聲音。
    “七萬年前我拜在青鳳山元虛老祖門下，本在那山間修煉法術，哪隻突然跳出一瘋子，把我提了起來，還吹了一股臭氣，把我臭暈了過去。那之後好長時間我身上都有股臭氣！”白術更加咬牙切齒的聲音。
    “六萬年前，我本想學那人間瀟灑，去逛逛煙花之地，好不容易有個看上的，但這世間甚是亂，不想被那山間妖精占了便宜，便用照妖鏡照了照，哪隻那小哥竟是一隻老鼠精，不對，是那狐狸精。”離茲道。
    “六萬年前我的第九世是一個小倌，第一次接客，便被一個傻子用鏡子照了我一夜，還呆呆傻傻地看著我。”白術道。白術雖是神，但是要提升品級，或者反了天律，還是要每隔一段時間便進入那輪回之路。
    “……”如何一段孽緣，西彥感歎道。
    “我也覺得十分邪門，一日在月老處喝酒，閑來無事問起姻緣之事，月老便帶我去看了。誰知那月老酒醉了，摔進了紅線堆裏，那白葉家的小七姻緣線被月老那老頭摔斷了。我們倆就湊合著幫他接了起來。現在想來，也是我和月老拉出了一段孽緣啊。”離茲道。
    “……”如果白術有實體，西彥要同情的看他一眼。
    “不過這孽緣，也是十分有意思。”如此推算，接下去是幸災樂禍的節奏。離茲繼續道：“白葉家小七身世好，六萬歲就封了魘神，曆經世事輪回本可升做上神。第十世是個富家公子，本來和一富家小姐有婚約，兩人本是濃情蜜意，奈何那小姐死的早，白術傷心之下就去做了和尚。我對這做了狐狸的和尚也實在好奇的狠，都說狐狸生性淫亂，做了和尚會怎樣呢？於是我就化作那凡間的女子數次勾引，那小七果然上當，對我可是十分著迷……說起來，還真是有意思，狐狸的真心……我可能也喝醉了，後來竟莫名其妙再去看了那小七的紅線拉在哪個人身上……”離茲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沒了聲音。
    而這一次，白術沒有接話。
    西彥躺在碗底睡了過去。
    河堤春柳，煙花三月，正是人間好風景的時候。
    翩翩公子手執扇子，撞掉了姑娘的頭飾。
    若說無心，這街道甚是寬敞，若說有意，那公子卻又貪戀那春光不曾看路。
    不說無心與有意，都是那‘緣’字起。
    公子道歉道得溫文爾雅，女子笑的矜持含羞。
    “小姐京城柳衾衾，若是公子真心，上門道歉更顯誠意。”那小姐身旁的丫鬟也是個人精，偷笑道。
    不出二月，公子上門提親，一家皇親，一家新貴，正和了那人間的門當戶對。
    公子歡喜的奔回家中，那日一見思念入骨，‘柳衾衾’三字刻入骨血，恨不得立刻娶回家，金屋藏嬌，奈何礙著那禮法，隻能日日盼著。
    然而神仙之所以要輪回就是因為這凡間苦難多，這花好月圓卻是人間罕見。成親前幾日小姐染了風疾，竟是一病不起，最後一命嗚呼。公子跪在小姐棺材前嚎啕大哭，竟是把棺材娶回家去，然後剪了三千青絲，遁入空門。
    青燈古佛，年輕的公子已變成了和尚，手執木魚，那六根不知是慘絕了還是悟絕了。
    西彥站在那裏，那個和尚，木魚，禪椅，菩薩，都漸漸消失。四周白茫茫一片。
    一個影子在白茫茫中清晰起來。
    “海神的故事編的甚好，這就是我最後一世，最終沒有逃脫貪癡。”白術突然露出一個尖銳的笑，“他在說謊，還說勾引我。我也去月老那裏看了，紅線的那端連著柳衾衾。”
    “衾衾是誰，你是誰？”
    白術突然陷入一個癡傻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