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衍低著頭切著盤子中的牛排，裝作沒有看到唐封那直視的眼神。
    “不過，你那天後麵接著的那句話還真是傻得冒泡。”唐封笑道。
    “啥話？我怎麼不記得了？”
    “X哈哈牌的純淨水呢？”想到楚衍那天的囧樣，唐封便忍不住放聲大笑，“估計我們的調酒師在魅色呆了這麼多年，你是第一個問他要X哈哈純淨水的。”
    “……有什麼好笑的！是你們考慮不周，竟然連果汁都沒有！要是有果汁，我會要純淨水嗎？！”見唐封還在大笑，楚衍憤憤地瞪了他一眼說道。
    “行行，是我們考慮不周，我們都沒有考慮到來魅色醉生夢死尋歡作樂的那些人會不喝酒隻喝果汁。”
    見唐封明顯在說著反話，楚衍重重地哼了一聲：“你們那個調酒師明顯比你上道多了，我第二次去就給我準備了一瓶水。”
    “哦？”唐封眯起眼睛，“回去得好好跟他講清楚，你可是我的人。”
    “老子哪裏是你的人！！！”
    “哪裏都是，全身上下每一處，都將是我的。”
    一萬頭神獸在楚衍心中奔騰而過，楚衍手握著叉子狠狠地戳了戳麵前的牛排，唐封起身說道：“我出去一下，你慢慢用。哦，對了，你戳的時候力氣稍微控製一下，我怕你把牛排戳飛出去。”
    “……”楚衍疑惑地問道：“你去哪？”
    “秘密。”
    “……”楚衍懶得理他，重新低下頭吃了口香草慕斯冰淇淋。
    過了一會兒，房間裏昏暗的壁燈突然熄滅，房間裏一片黑暗，同一時刻，房門打開，楚衍條件反射地抬起頭看過去。
    然後就愣住了。
    唐封推著蛋糕車走進來。
    精致的藍莓冰淇淋蛋糕，上麵插著24支蠟燭，楚衍通過蠟燭的火焰看著唐封那朦朦朧朧的臉，臉上的訝異一覽無餘。
    唐封推著蛋糕車慢慢地走過來，走到他的身邊停下，拉起他的手。
    楚衍愣愣地任他拉著自己，拉到蛋糕麵前。
    “許個願吧。”在楚衍的意識裏，唐封的聲音從未像現在這般溫柔。
    溫柔的讓他完全沒有一絲的抗拒，扭頭望向唐封。
    “這是？”
    “生日快樂，我的寶貝。”唐封微微笑著，“快許個願。”
    楚衍傻愣愣地許了個願，然後吹滅蠟燭，房間的壁燈再次亮起。
    直到這時，楚衍才想起，唐封為何會為他在今天過生日？
    ‘哢嚓’一聲，唐封笑著收起相機，說道：“難得看到你露出這麼呆愣的表情，不留個照下來那就太遺憾了。”
    楚衍看了看蛋糕，再看看唐封，不得不說，唐封的這個用心在剛才那一瞬間狠狠地讓他的心加快跳動了幾下。
    但隨即便湧上一絲絲的愧疚。
    因為……今天根本不是他的生日……唐封所調查到的資料都是頭兒讓人刻意編造出來的假資料，包括他的生日。
    不過，楚衍笑了笑，其實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生日究竟是哪一天。
    他從小就是個孤兒，在孤兒院呆到8歲的時候，不知撞到了什麼大運，被林易東撿了回去，從此以後，那天就被林易東定為他的生日。
    “怎麼又傻了？”唐封笑著切了一小塊蛋糕遞給他，“別發呆了，小壽星，吃塊蛋糕。”
    楚衍深吸一口氣，接過來後放在桌上，然後親自切了塊大大的蛋糕。
    “唐封，謝謝你。”雖然今天並不是他的生日，但唐封的這份用心確實讓楚衍感動了，將蛋糕遞給唐封，楚衍笑道，“真想不出，你這樣的人居然也會有這份心思。”
    “我這樣的人？”唐封挑了挑眉，“怎樣的人？”
    楚衍原本想說你這樣毫無感情的人，但看了看手中的蛋糕，剛才那一股溫暖還未撤去，便笑了笑：“一個經常讓我意外的人。”
    “哈哈哈哈……”唐封放聲大笑，“這個評價還真是讓我意外。不過你嘛，卻是一個經常讓我有性衝動的人。”
    楚衍瞪了他一眼，唐封依舊笑著，兩人麵對麵坐下後，唐封挖了一小勺蛋糕，遞到楚衍麵前，楚衍看看近在嘴邊的蛋糕，笑道：“你這是做什麼？喂小孩？”
    “我不是說過喜歡養成嗎，乖，快吃了。”
    “……”楚衍無奈，隻能一口咬下蛋糕，唐封笑眯眯地看著他，然後收回手，將勺子放進自己的口中，伸出舌頭舔了舔。
    楚衍的臉騰地變紅了幾分，低下頭自己挖了一小勺蛋糕來掩飾臉上的表情。
    唐封則端著高腳杯，靠在椅子上，慢悠悠地一口一口品著紅酒，眼睛一直未從楚衍臉上移開過。
    一直到晚上八點，兩人才到達唐封的家。
    走進唐封的家，楚衍再次腹誹了一句：萬惡的有錢人！
    唐封領著楚衍來到琴房，在看到那架施坦威鋼琴後，楚衍瞪大了眼睛，然後放輕腳步聲走了過去。
    癡迷地看著麵前的這架鋼琴，楚衍抬手輕柔地撫摸著，麵前這架曾經在世界鋼琴拍賣會上以300萬美元高價出手的施坦威，對於每一個鋼琴演奏者來說，都想親手坐在它的麵前彈奏一首。
    唐封斜倚在旁邊的書桌旁，雙手抱胸看著楚衍，看著他臉上露出從未有過的癡迷與溫柔。
    唐封突然覺得今晚特別的滿足，先是收獲了楚衍的感動感激，現在又看到了他的癡迷與溫柔。
    這些東西，每一樣，都是那麼的難得。
    “要先彈奏一首嗎？”唐封開口問道。
    “可以嗎？”楚衍從未想過能在這台鋼琴前彈奏，因而有點呆愣地抬頭看著唐封。
    唐封笑道：“我都把你領到它麵前了，你還問這種問題？”
    楚衍大喜，唐封看到他臉上不自覺的露出那種猶如得到滿足的孩童般的笑容，不由地開口說道：“以後你要是想彈奏，就跟我說一聲，我隨時都可以帶你過來。”
    楚衍搓了搓雙手，深吸一口氣，雙手放在琴鍵上，開始彈奏。
    依舊是那首《秋日的私語》，是唐封第一次在教室裏聽到的那首，楚衍很快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渾然忘了唐封還站在身邊，也忘了唐封那似笑非笑的打量。
    悠揚的旋律，跳躍在兩人的心中，楚衍彈奏的忘神，唐封看的忘神。
    一曲終了，楚衍忍不住讚歎一聲：“真不愧是曾讓全世界鋼琴演奏者夢寐以求的鋼琴。”
    說道這裏，楚衍這才反應過來，唐封這種打滾於商場與黑道的人，怎麼會有這麼一台鋼琴？
    疑惑地看向唐封，楚衍張了張口，思慮了一會兒，還是沒有問出口。
    這畢竟是唐封的私事，他不應該過多的詢問。
    唐封卻看出了他的所思所慮，走過來，坐在楚衍的身旁，伸手撫上琴鍵，臉上的表情從溫柔變成了沉思，繼而還出現了一抹不屑。
    當年，他的父親是黑道上赫赫有名的老大，看上了音樂世家的母親，用了各種強硬手段硬是把她給搶回了家，但母親並不開心，整天鬱鬱寡歡，為了獲得美人一笑，他的父親，一個完全不知道音樂為何物的莽漢，出高價從那場拍賣會上將這架鋼琴買回來。
    果然，母親看到這舉世聞名的鋼琴，臉上難得露出了笑容，也是因為這個，母親覺得父親或許是真的愛她，這才慢慢敞開心扉……
    隻是……人心這種東西，是世上最最不能依賴不能相信的，一旦真的動了感情，麵臨的如果不是永恒的幸福，那就是萬劫不複的深淵。
    “唐封？”楚衍不知道唐封想到了什麼讓他憤怒的事情，但他能夠感覺到唐封身上湧出的那份難過與憤恨。
    唐封抬眼看向楚衍，眼神飄忽，很輕地說了句：“還記得當初你問過我知不知道什麼叫做感情嗎？”
    楚衍點點頭，正是那時唐封的回答徹底澆滅了他心中殘存的僥幸，讓他更加明白唐封對於他，隻不過是肉體上的渴望而已。
    唐封笑了笑：“我知道感情這回事，但是，這一生，我都不想和這兩個字有任何的關係。”
    楚衍心中一涼，隨即說道：“其實……你可以試試的……總會有人能讓你心甘情願付出你的感情。”
    唐封笑笑，看著楚衍，幽深的眼眸中閃著楚衍看不懂的光。
    楚衍別過頭，他突然有點不敢直視唐封那烏黑深邃的眼眸。
    “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我覺得……”唐封湊過來，在楚衍的耳邊吹了口氣，低聲說道，“那個人一定會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