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透了，夜市也鬧騰起來。熾連拖著樓止下了樓。
    樓止近百年未下山，早習慣了山中夜晚的清幽，現身處鬧市，竟有些不自然。不過逛著逛著看到許多新奇的小玩意兒，有的也能同記憶中模糊的物象重疊起來。看到來往人們歡喜的表情，樓止也被感染了，漸漸活潑起來，東看看西瞅瞅，眼裏滿是驚奇，跟個初涉花花世界的孩子一樣。
    這一切，熾連皆看在眼裏。心下一動，牽起樓止的手。樓止掙了掙，熾連早想好了理由，湊到耳邊道，“小止，夜市人多，牽著手可以防止走丟哦。”見他不掙紮了，熾連得寸進尺，握得愈來愈緊，直至強硬地同他十指緊扣。感受到那人隻稍稍掙了掙，便由著自己去了，熾連的心情頓時大好。
    “小止，喜歡什麼就買什麼，反正這種小玩意兒好玩又便宜，我絕對買得起的，千萬不要替夫君我省錢。”熾連回頭，見樓止盯著一個賣撥浪鼓的鋪子看。
    心下了然，牽著樓止走向那個鋪子。
    樓止有些抗拒，畢竟這是小孩子的玩意兒，他一個幾百歲的人去買著實尷尬。
    “小止，別不好意思。”熾連將樓止拖到鋪子前，拿起一個，對著樓止搖了搖，“聲音挺清脆的，小止就這個怎麼樣？”
    樓止輕輕點頭，伸手接過，也搖了搖，唇角微微揚起。
    看到小止高興，熾連也開心，可也覺得心疼，小止到底是沒有愉快童年的可憐人，好在以後有自己疼他。
    那鋪子主人是個老人家，看到樓止的笑以及熾連眼中的疼愛，竟是愣住了，目送著他們走遠，感歎著，多好的一對年輕人啊。轉而搖了搖頭，嘴裏喃喃著：到底是年紀大了，又開始犯迷糊了。
    樓止也不再顧忌了，一手被熾連緊緊牽著，一手抓著撥浪鼓，時不時搖兩下。
    “小止，你這樣真可愛。”
    樓止出乎意料地沒有生氣，而是笑笑，對著熾連搖了兩下鼓。
    熾連拿過鼓，對著它念了個訣，再遞還給他，“我下了傳音咒，若是我不在你身邊，而你有事要找我，隻要搖兩下鼓，隔得再遠我都能聽到，我會立馬出現在你麵前的。雖說，要我離開你太遠是不太可能的事。”
    “無聊。”
    “對，我就無聊。”
    “知道我為什麼喜歡這個麼？”樓止突然轉了話題。
    “為什麼？”
    “因為我一直記得，小時候爹爹就是拿這個哄我的，隻要一見到這個，我就會變得特別乖。”這是多久前的事了？當真是恍若隔世。
    看到樓止眼中透出的想念夾雜著哀傷，熾連握著的手收得更緊，另一隻手輕托起他的下巴，在他的額上印下憐惜的吻。
    離市集中心越近人就越多，二人間的距離也越來越近，直到手勾著手，肩擦著肩，誰在心喜，又是誰在心亂？
    “小止，把撥浪鼓藏我懷裏吧，別擠壞了。”
    “藏我懷裏就好。”
    熾連失笑，“我又不同你搶。”
    “難說，你臉皮那麼厚。”
    熾連見到一個首飾鋪子，又買了根白玉簪子送給樓止，說是換著用，生怕樓止哪天嫌舊了用別的。
    兩人就這麼晃悠，竟是忘了時間，隻求盡興。
    經過一個岔路，樓止竟停下了腳步，看著眼前的場景。
    “心兒，給，糖葫蘆。”一個男子手中拿著一串紅豔豔的果實遞給一個女子。
    “你還真去買啊，這是小孩子吃的，我吃多丟人呢。”女子紅著臉嗔道。
    “不會，在我心裏你可不就是個小孩子麼。快吃吧。”
    “貧嘴。”女子喜滋滋地咬下一顆，“好吃，爾哥哥你也吃。”
    ……
    待回過神來，覺得手上空空的，看向身邊，哪還有那人的影子。心裏竟是慌了，按理他是不會扔下自己貪玩的，莫不是被人擠散了，沒注意？正當樓止在原地幹著急的時候，眼前出現了一串紅豔豔的果實，順著果實往上看，一人正啃著另一根糖葫蘆，吃得滿嘴都是紅色的糖衣，可不就是熾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