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思凡從混沌醒來，太陽穴突突地跳動，似要跳出來般的疼。想抬起手臂揉揉，稍一動，便是渾身刺痛，那痛深入骨髓，樓思凡遂忍不住輕吟一聲。腦袋開始運轉，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正身處險境。
    “醒了麼？”頂上傳來詢問聲，威儀高傲，隨之而來的是無盡的壓迫感。
    稍稍動一下手指都是牽動心扉的痛，樓思凡吃力地抬起頭，打量著來人。一襲滾金龍袍，頭戴朝冠，一貫的目中無人，傲慢自大，縱是化成灰樓思凡也認得，“言宗！”
    “柳思音，好久不見了呢。真是難為你還記得朕呢。不過朕的名諱可不是你能叫的，放在平日你的小名恐怕早沒了，不過現在麼……朕心情好，你愛叫就叫吧。”
    “呸。”樓思凡啐了一口。
    這裏是仙族最低等侍婢住的屋子，而樓思凡正躺在床前的踏板上，他用力撐起身子，靠著床沿，無懼地與言宗直視，他可不想被言宗看扁。
    “嗬，真倔的性子，朕喜歡。”言宗嗜血一笑，從桌邊起身走向樓思凡，稍稍彎下腰，蠻橫地托起樓思凡的下巴，“嘖嘖，就你這姿色跟朕的宿兒當真是沒法比，那容儲怎會看上你這等貨色，當真是妖族無美人，饑不擇食麼。”一頓，又道，“也對，妖族一群蠢貨，早該易主了。容儲眼光不佳，鹿離更是個廢物，不過朕確實是很感謝他的。”
    樓思凡這才想起自己被俘之前是同鹿離在一起的，“言宗，你把鹿離怎麼樣了？”
    言宗鬆開鉗製住樓思凡的手，回到桌邊，依舊是居高臨下的模樣，“還是容儲腦子清楚，不過清楚的晚了些。今日朕難得空閑，看在你即將灰飛煙滅的份上，朕可以解了你所有的惑，讓你好好上路。五千年前，朕不過附了縷神識在那鹿離身上，可任他的元神怎麼和朕鬥都是徒勞，隻能乖乖讓朕控製。”
    樓思凡頓時了然，鴻巳被放出，華兒被擄都應當是言宗搞的鬼了，想到自己的兒子，“華兒呢，你把他怎麼了，有什麼事衝著我來，堂堂天帝竟拿孩童做餌，真是不知羞恥。”
    “你那兒子聒噪的很，朕隻是讓他多睡了些覺而已。你若是表現得好，朕可以讓你們母子團聚的。”輕啜一口白玉杯中的茶水，言宗平靜地像是在和老友聊天，可眸中的嗜血殺氣是不減反增的，“好了，別關心那些個沒用的了，還有什麼就快問吧，說不定下一秒，朕就沒這份好心情了。”
    樓思凡雙拳緊握，指甲陷進肉裏尤不自知，“那麼人族的一切混亂皆是你搞的鬼了，對不對。”是肯定句。
    “嗯，還算聰明。你肯定想知道原因，這也是今日的重點。人族不來點混亂，你的寶貝師父不出點事情，你又哪裏來的動力練那斂冰訣呢。所以啊，朕隻好費些力，鞭策鞭策你個不長進的凡人了。至於那些個腹蟲，算是朕做的測試，你練得還算不錯吧，差強人意。”
    原來，自己從頭到尾都被言宗那老賊耍的團團轉，“哼，真不愧是天帝啊，狼子野心。有種你怎麼不繼續等呢，要知道我斂冰訣可還沒練完全呢。等不及了，是麼？哼，沒有耐心的人自古便是成不了大事的，你也一樣。所以……你想對付妖族，簡直是癡心妄想。”
    最後一句話戳中了言宗的死穴，前一秒那白玉杯還被握得“嘎吱”作響，下一秒言宗就出現在了樓思凡身前。言宗輕輕抓著樓思凡的肩膀，看著輕，其實他這一抓下了極大的靈力，足見他胸中的怒氣，樓思凡頓時痛得冷汗直下，可他偏生咬住下唇，一聲不吭，不一會兒，下唇上便是斑斑血跡，觸目驚心。縱使疼得眼前發黑，隻看得清言宗的輪廓，樓思凡依舊睜大眼與言宗直視。
    這一刻，言宗是佩服樓思凡的，他難得好心地鬆開手，輕撫著樓思凡慘不忍睹的下唇，“你這張嘴可真是不乖啊，沒了靈力還敢那麼倔，嘖嘖……”
    痛得餘感依舊在，樓思凡虛脫地倚著床沿，大口的呼吸，卻是沒有力氣躲開那在他唇上遊移的手指。隻能死命地瞪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