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情到深處難自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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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修羅道,修羅宮正殿。
“你再說一遍,她在哪兒?!”修羅王一臉猙獰地看著台階之下瑟瑟發抖的小嘍嘍。
“回——回大王,她現在被——被冥皇關押在鬼——鬼戒城。”
那打探消息的小妖膽戰心驚地回答完這一句之後,便再不敢抬頭看腦袋上坐著的人。
修羅王有些日子沒見葉娘了,總也打聽不到她的去處,她的閣樓裏也已經很久沒有人了。於是,她便遣人去鬼道打聽消息,打探來的結果卻是這樣。
鬼戒城?!開什麼玩笑,那是什麼地方,葉娘一介女流,怎能經得住那裏的陰森煞氣,還被施了散魂針?!
“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給我說清楚!”修羅王有些失控,大聲嗬斥那個顫顫巍巍的小妖。
“聽說是葉娘叛——叛離鬼道,還協助人道除妖,所——所以冥皇派鬼道製裁者抓了她回去~”
修羅王眯起了他那雙如鷹般銳利的眼睛,在心中暗忖:葉娘為何會叛離鬼道?又為何要助人道來打自己人?同身為王者,他可以理解冥皇遭受背叛的感覺,但無論如何,也不該對一個弱女子下如此狠手……
二
“你說什麼?!”冥皇騰地一下從座位上起身,盛怒之下一掌劈開了眼前的石桌。
可憐那石桌,早已不知是第幾回投胎了。
“稟主上,葉娘被救走了,是一個妖力極強的人,我等根本不是他的對手。那人渾身漆黑,還蒙著臉,我等實在沒看清他的長相~”
來報信的小妖都有些害怕,生怕他們的皇一個不留神就送他們去見閻王了。
“豈有此理!是誰如此大膽,居然擅闖本皇的地盤,還敢從本皇手底下搶人!”再一掌下去,把剛才已遭分屍的石桌直打得粉身碎骨。
“主上息怒。”
冥皇氣憤不已,卻也在腦中盤算。依情況來看,最有可能是軒轅,這賤女人本就跟他有私情,若不是他來救,還能有誰?
可是,他錯了,因為他壓根不知道修羅王對葉娘不為人知的情緣。
三
修羅道,修羅宮內庭,修羅王寢殿。
舞動的床幔時不時漏出台階之上的二人。渾身是傷的葉娘躺在偌大的玉床上,目不轉睛地盯著葉娘的修羅王,坐在床沿邊,一臉疼惜地看著臉色蒼白的葉娘在夢裏還在喊著靖淵的名字。
修羅王捏緊了拳頭,直把雙手都掐出了血痕,但依舊輕柔地拂過葉娘的臉側。
“那薄情小兒究竟有什麼好,你可知他已另有新歡了?”
與靖淵在夢中相會的葉娘仍在不停地叫著靖淵的名字,修羅王終究沒能忍住,從床沿突然消失,然後突然出現在正殿,暴怒一掌直接打飛了宮外蹲著的兩尊巨型石獅,驚的宮外守門的小妖連忙跪地,以為是自己犯了什麼大錯。
修羅王鷹眼含怒盯著飄渺的前方,雙拳緊握,指縫中滴滴血絲順流而下卻毫無知覺。
四
依舊是月明風清的夜晚,皓月當空,梅花絢爛。
靖淵正坐在閣樓屋頂欣賞著這醉人的景色,見白衣勝雪的天馨朝著這邊走來,便一臉燦爛地迎上去:“怎麼還沒睡?”
隻見天馨一臉冰霜地緩緩走近:“看今夜這月色,真真叫人羨慕,怎奈月圓人不圓,當真羨煞我也!”
靖淵一臉疑惑地望著天馨問道:“你說什麼?我沒聽懂。”
“你不需要懂,因為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天馨猛然間提劍氣勢洶洶地刺向毫無防備的靖淵,正中心口。
靖淵震驚地看著依舊一臉冰霜的天馨,滿臉難以置信。
“為——什——麼?”
“為什麼?軒轅小兒,我才多久沒見你,你就不記得我了?”
靖淵再度吃驚地看著傾國傾城的天馨發出修羅王的聲音,一手死扣著她的肩膀順勢倒了下去。
化身天馨的修羅王冷眼看著倒下去的軒轅,正要再刺下一劍,忽見天馨閣長廊那邊本來一個白衣人影。
“何人!竟敢行刺軒轅掌門!”
來人正是靖宇,本來他隻是過來叫靖淵去吃晚飯,卻正巧看見剛才的一幕。
修羅王見有人來了,陰邪一笑,便飛身離開了。靖宇焦急萬分地趕到時,看見的是胸口中劍倒地不起的軒轅掌門——他的哥哥。
靖宇雙眼爆紅,眼看著化身天馨的修羅王遠去。但也顧不得去追了,帶了哥哥就進閣樓裏去了,隨後緊急招來門中長老和眾護法。
眾長老合力才將靖淵的傷勢穩住,但卻無法療傷,因為他們的修為都不夠。
“我親眼見到傷大哥的就是天女,這還能有錯?!更何況這傷,也隻有她才能做到!”
的確,修羅王同天女修為同一級別,且這一劍正中心口,若不是靖宇及時趕到,怕是掌門此刻已一命赴黃泉了。這些日子以來,軒轅門眾親眼目睹了掌門和天女是何等的“和睦交好”,眾人就是再不信天女會傷掌門,怎奈靖宇親口說出的事實讓他們不得不信。
眾長老及護法商議過後,決定次日攜掌門去求聖君解救,靖宇不顧旁人勸解,執意留下照顧靖淵。
五
次日清晨,回天合宮向聖君稟報下界情況的天馨,因為擔心軒轅門,所以特地一大清早地就趕回來了,卻不想雙腳剛觸到天馨閣,就被靖宇怒氣衝天的赤色氣劍擋了出去。
天馨被迫接招,邊打邊問:“二公子這是何意?”
“你還好意思問!我哥傷成這樣,還不都是你的傑作!”說罷,更加凶猛地朝天馨攻去。
天馨一來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兒,二來靖宇是靖淵的弟弟,所以她不敢對他下狠招,一直在避讓。
打鬥聲引來那群白飄飄的傻小子和白胡子。
“二公子,有話好說,你先告訴我靖淵出什麼事了。”
“你少在這兒貓哭耗子假慈悲,我哥現在會性命攸關地躺在那兒還不都是因為你!”依舊不依不饒。
天馨一聽靖淵性命攸關,頓時失控,屏氣一劍就製住了因狂怒而暴走失控的靖宇,而後丟下一堆白衣飄飄,一個閃身就進了天馨閣。
“靖淵!”她腳底乘風一轉眼就來到了床邊,看著臉色蒼白的靖淵,她心中陣陣作痛。
這時,那群白飄飄的人也都隨靖宇跟了過來。
“你放開我哥,離我哥遠點兒!”靖宇還要分辨,被旁邊的軒轅冥羽一把拉住。
“宇兒你冷靜點兒!”
“我怎麼冷靜,這個妖女,自從她出現之後,軒轅門就沒消停過,還幾度讓大哥受傷,你讓我怎麼冷靜!”依舊怒氣未平的靖宇雙眼怒視天馨,顫抖著雙手指著她繼續說道:“你說,你是不是聖君派來監視奪雙劍的,平白無故的,聖君為何要派你來助軒轅門,你說!我才不信你們會這麼好心!”
“宇兒修要胡說!”軒轅冥羽一把扯住暴走的靖宇,交給後方的護法看護。他冷靜地走上前,對天馨說道:“昨夜淵兒遭刺客暗算,是淵兒大意才讓那歹人有機可乘。”
天馨不作聲,繼續聽著,因為靖宇會反應這麼強烈,必定跟自己有關。
“不巧,昨日淵兒遇刺被宇兒撞見,看見行刺之人是——”軒轅冥羽那眼撇了下天馨,才又繼續說道:“是天女。”
天馨猛的抬頭看著眼前的一片白飄飄。難怪眾人看她的眼神不對,難怪靖宇會那麼激動。
“你說!我看你還有什麼可狡辯的!我就知道聖君不可能這麼好心的,偽君子!”
“宇兒!休要再胡言亂語。”
天馨默不作聲,隻一雙含情目深深地望著靖淵,片刻後響起了她輕柔的聲音。
“你們且先出去吧,我來給靖淵療傷。”
“你——”靖宇還待要說什麼,被軒轅冥羽一把攔了回去,眾人紛紛退出了天馨閣,讓天馨安心給掌門療傷。
六
“疼嗎?對不起,我來晚了~”輕撫著靖淵纏著紗布的胸口上的傷,絕代佳人的臉上熱淚直往外湧。
“你可知,我情願受傷的人是我。如果可以,我願意代你受所有的苦痛。”她雖努力克製,奈何情到深處難自抑。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我知道我不該動這心思,可是,每每見到你受苦,我的心就好比萬箭穿心,叫我如何是好~”
她也知此刻的靖淵必定聽不見她這番話,但她就是想說。
天馨將靖淵扶起,伸開雙臂將他攬進懷裏,滿心悲切之情的說:“倘若你不是軒轅掌門,我不是聖君之女,那該有多好~靖淵……”
過了一會兒,天馨情緒平複了些,便再次扶起靖淵,對坐,雙掌對接,屏氣凝神,為他療傷。
一個時辰之後,天馨自房中走了出來,麵無表情地對眼前的一堆白衣說道:“他的傷已無大礙了,好生照顧,不日便能醒來。”
天馨有些脫力地穿過軒轅門眾,一個化身便消失了。
“宇兒,我覺得此事還須從長計議,行刺者怕是另有其人。”
經此一陣冷靜,靖宇也稍微清醒了些,就天女如此盡心給靖淵療傷來看,也有值得商榷的地方。聽見二叔這麼說,他也覺得有些道理,於是便點頭算作答應了。
“一切待淵兒醒過來了再說。”
七
葉娘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的是完全陌生的環境。看看周圍,她覺得自己是不是在夢遊。按道理,此刻她應該是在鬼戒城裏被關押著的。
那日正逢冥皇心情不好,又來將她狠狠折磨了一番,她沒能堅持住,昏厥過去了,等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這裏了。
一個看起來還很小的女妖走進來,問:“姑娘醒了,我們大王出去了,估摸著晚些才能回來。”
“大王?這裏是哪裏?”
“修羅宮。”
瞬間她明白了,是修羅王救了她。她在感激修羅王的同時,也心懷愧疚,畢竟這麼久以來,修羅王待她算是不薄,可她卻一直未能回應他。
“我睡了多久了?”
“姑娘睡了差不多三天了。”
葉娘心下一驚,三天!那日冥皇審她的時候曾透露過軒轅靖淵即將有難。一想到這兒,她就坐不住了,立刻起身要往外走。
那小妖趕忙上前來攔:“姑娘你的傷尚未痊愈,不能隨意走動的,況且我們大王交代了要好生照顧姑娘。”
葉娘記掛著靖淵,如何顧得了這些,便徑直走出了修羅宮。因著葉娘是修羅王帶回來的貴客,宮裏的人也都不敢實打實地阻攔。
八
太陽快下山的時候,靖淵醒了過來,激動的靖宇一把撲倒床前,急切地問哥哥要不要緊,還有沒有哪裏疼。剛醒來的靖淵被自家弟弟這一舉動給逗樂了,扯開蒼白的嘴唇會心一笑。
軒轅冥羽一見靖淵神誌清明地笑了,就說明應該沒什麼大礙了。
“淵兒,那日襲擊的人是誰,你可看清了?當真是天女?”
“是修羅王,他化身成天馨,才叫我一時沒有防備,讓他得逞。”
靖宇一聽,當即羞愧難當,果真是他冤枉了天女。軒轅冥羽無奈地笑笑。
“哥——我——”靖宇羞愧地說不出話了。
“靖宇看見了昨晚的一切,所以他便認定是天女所為,還對天女大打出手,這會兒恐怕後悔莫及了。”又轉過視線對靖宇說:“宇兒不必如此在意,我相信天女不是如此小氣的人。”
靖淵聽明白了來龍去脈,便問天馨在哪裏。這時感知到靖淵醒來的天馨已經走到了門口。
眾人知天女不喜呱噪,便都識趣地出去了。靖宇路過天馨身邊時一臉愧色,天馨卻毫不在意輕拍了他的肩膀,溫柔地笑了笑。
“好些了嗎?”天馨來到床前,靠邊坐下。
“嗯,沒事了,隻是還有些乏力而已。”
他卻不知天馨為了救他幾乎耗盡了元神,此刻也十分虛弱。
跑出去的這大半天,她其實哪裏都沒去,隻在梅林中尋了塊兒僻靜的地方,獨自坐在其中發呆。
她明白,有些東西發酵成熟了,再怎麼捂都捂不住的。但她不能因一己之私毀了靖淵的前程,因此而痛苦矛盾,尋不到一絲的出路。
“你有心事?眉頭皺得這麼緊。”靖淵關懷地問道。
“沒有,你多心了。”天馨無法回答他,隻幫他掖了掖被角,便再不做聲。
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這淚,在心底,早已決堤。
突然,門外響起了天羅敲擊之聲,震得二人雙耳發聵。
這天羅乃是天道裁決者獨有的,卻不知天道裁決者此時前來所為何事。
於是,天馨便扶起重傷未愈的靖淵正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