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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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後,雲間城內。
大口的啃著手上的煎餅,走在鬧市之中,看著街上車水馬龍,聞人朔心中感歎,這才是人生啊!
踢踏著破舊的草鞋,混跡在人群之中,清俊明朗的麵容之上是一副初生牛犢的模樣,與往日深沉內斂的公子聞人相比較完全是兩個人。公子聞人做任何事情都要謀算精細,不能有一絲一毫的失誤,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必須要有深意,不可說一句多的閑的,他做的每一件事,他的每一個考慮,甚至他的一個表情,一個眼神,都會影響到外邊世事的動態……那樣活著,真的好累。
可是,他卻是不得不這樣活著,因為他是舉世無雙的公子聞人。
就這樣,慢慢的,他都有些快要忘記了真正的自己是怎麼樣的。
所以聞人朔每隔一年左右就會借口出外遊學,想辦法甩了府中跟隨的人,然後扮成這幅模樣,肆意的過活一段時間。即便是要被囚禁在那個牢籠裏邊一輩子,即便是永遠無法以自己真正的麵目示人,即便是要躲躲藏藏不能曝光,他也不能失去自己!
他一直很喜歡這個樣子的自己,輕鬆隨意平易近人,卻不知道為何世人都隻偏愛那個少言寡語處世冷漠的公子聞人。
“唉,你知不知道公子聞人得了奇病?”簡陋的茶館之中,一個中年男子坐在座上,周圍圍了一圈人。
“什麼?不會吧!公子聞人謫仙一樣的人也會生病?”一個看起來至多十歲的小孩聽到這話瞬時驚訝了。
“公子聞人也是人啊!是人當然會生病了!隻是不知道那是什麼病,聽說現在他連門都出不了……”
茶館之外,聞人朔收回了準備踏進去的腳步,隨意的將手在衣服上邊擦了擦,轉身便往回走。輕勾嘴角,笑的有些諷刺,每當想起聞人朔這個名字,就覺得一個無形的枷鎖銬著他,讓他無法喘息。
還好,現在的他不是聞人朔,隻是一個普通的少年,所以公子聞人不能做的事情,不代表他也不可以。
正向著外邊賣酥餅的小攤走去,聞人朔忽然聽到後邊一陣打鬥的聲音,無意多管閑事,掏出錢準備付賬的時候卻感覺背後被人紮紮實實的撞了一下……
腳步有些踉蹌,聞人朔卻是反應迅速的一閃,回頭,便看見一個嬌俏女子捂著肩膀,小小的臉皺成一團。
正巧這時,女子抬眼,對上聞人朔清澈的眸子……
雖是粗布衣衫,頭發微微有些淩亂,麵上也染了灰,可那雙眸子卻仿佛盛了漫天星子,讓人不自禁的沉醉。她的心莫名一動,他以一個普通平凡的清雅少年模樣進入了她的生命,從此再難忘記。
過了很久,再想起來,還是會忍不住莞爾淺笑,誰知道舉世無雙以沉穩淡然名揚天下的公子聞人居然會有這一麵?可是,她有幸見到了,有幸在之後認出了,有幸可以留住那個男子在她身側……卻注定了得不到他的心。
若一生,都能隻如那場初遇,沒有了後麵諸事的紛擾,她仍做那個任性刁蠻不諳世事的城主之女,他還是那個平凡俊秀嬉笑賴皮的素衣少年,該有多好?
“喂,你撞疼我了,你要對我負責!”女子晃過神來,踮起腳揪住聞人朔的衣領,大聲的嚷道。
微愣,聞人朔格開女子的手,一臉賴皮毫不認輸的道,“喂!明明是你自己撞過來的,我還沒讓你負責呢!”
“好吧,”呆了一瞬,女子忽然綻開明朗的笑,飛快的在他臉上啄了一下,“現在是真的要負責了,不過是我對你負責,即是這樣,要如何負責呢?啊,對了!那我以身相許如何!”
聞人朔一下子懵了,饒是他博見廣聞,也未曾遇到過這樣的女子,驚醒,一下露出嬉皮的壞笑,湊近了女子,輕聲道,“若是那樣,當然好了,隻是小姐,你還不知道我是誰吧?告訴你,我可是皇城之中最有名的皮條客啊……”
女子露出懵懂的表情,有些不解的道,“皇城,似乎離雲間城很遠吧?你的名字叫皮條客?你很有名嗎?好吧,雖然沒有聽過,但是也不妨礙我對你負責啊!我叫雲秋林,現在我們算熟了,那我們什麼時候成親啊?”
聞人朔忽然覺得麵前這個女子有些棘手,雲秋林這個名字他是知道的,雲間城城主的女兒…
不能暴露身份,說話她都聽不懂,又不能對她怎麼樣,公子聞人第一次感覺到了頭疼。
看出了聞人朔的不情願,雲秋林明媚的笑一下子暗了下來,“你不願意?”
聞人朔看著麵前這麼快便變了臉的女子,扯出一抹戲謔的笑,“實話說吧,就是不願意。”
“來人啊!”看著眼前淺色的眸似盛滿星芒的少年,雲秋林俏臉微紅,“把他,把他…把他帶回去!”
那些護衛聽到這等命令,連忙趕過來,也不願再管之前那個偷東西的小賊,話說回來,那個小賊武功還真是不低,他們雖說不上武功造詣有多高,但是一般的高手他們對付起來也不是太過於費力,而那個賊人,他們十幾個人和他對打也勉強不過是平手…真是碰鬼!
看著麵前的護衛,聞人朔心中哀歎一聲,深深的看了雲秋林一眼,施了輕功迅速轉身離去……可是,雲秋林扯住他衣角的手卻是用力的緊,怎麼也不鬆,眼看著那些護衛就要到眼前,聞人朔無奈之下,一把掏出匕首景略,割斷衣袍迅速閃身離去。
在這裏,在雲秋林麵前,他暫時還不能動用自己的力量!
虛晃一道,身影迅速,姿態清奇,不過須臾便是無影。護衛們看得有些愣了,好俊俏的輕功!
“還不快追!”雲秋林氣的有些急了,從來都是被眾星拱月一般的寵著,何曾有人這般急切的想要逃離她!
“封城封城,派人出來搜尋!不管了,如果找不到他,你們就死定了!”雲秋林任性的跺著腳,一臉的氣急敗壞。
“可是若是城主知道了……”一旁的護衛小心的接住雲秋林情急之下甩出來的城主令牌,為難的開口。
“出了什麼事情我擔著!”雲秋林緊緊拽著那塊殘布,語氣裏邊帶了些蠻橫的吼著以掩飾心裏邊的失落。
其實這個時候的她還沒有完全喜歡上他吧?可是,卻是莫名的想要留住他。
若時光可以倒回,她一定會勸服自己放手,不要再去尋他,免得誤了自己一生。
這個傾世男子,確有擔當,也肯為了心裏的那個人放下一切,可以滿足所有女子夢中的期許,隻是,他心中的永遠不會是她,他到底不是她的良人。
第二日,聞人朔顯然沒有把雲秋林當回事,隻當那是她一時的任性,於是繼續在外邊晃晃蕩蕩,卻險些被追捕之人尋見。無奈之下,隻得想著混出城去,卻看到城門處嚴密的檢查,守門的是當日的跟隨雲秋林的護衛,本想著喬裝一番混出城門,卻在看到坐在偏僻角落裏邊喝茶的雲秋林時轉了念頭折了回來……
三日之後,聞人朔的麵上已是有了不耐煩,這三天,躲躲藏藏,連買吃食都不得安心怕被認出,根本無法悠閑度日,想著換個易容,卻又無法找到所需的材料,聞人朔有些抓狂,忽然覺得遣散所有暗衛確實非明智之舉,舉世聞名的公子聞人何時如此狼狽過!
是,他確實是偷得浮生,他是不應該這般悠閑,可他的時間不是用來躲避那些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