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醒過來時視線對上了床櫃上的一杯清水。啊，光揚回來了。
    他知道我每天早上醒來都必須喝一杯清水，以前他就常常把一杯水放到這裏等我醒來，沒想到幾年後回來他依然保持這個習慣，隻是我已經戒掉了這個習慣，而他不知道。
    我歎氣，捧過這杯水，慢慢地喝完。
    光揚裹著圍裙，在廚房裏忙進忙出，我立在樓梯口，能聽到油炸的聲音和滿屋飄香的飯香味。
    奶奶從花園外進來，冷漠地眼睛隻是若有若無地瞟過我一眼，摘下手中沾滿泥土的手套，緩緩地從我身邊走過，什麼都沒有說，我就像不存在的靈魂。
    光揚褪下圍裙走出廚房，見我站在樓梯口，就招呼道，“光晨，早上好，剛好可以吃早餐。”
    大大的笑臉，光揚向前拉過我的手走向餐桌，手心溫熱溫熱的，我沒有掙脫。
    我坐下後，他給我盛了碗粥，粥溫度剛好，不熱不冷，適宜我那個是不是就痛的胃。
    光揚還是細膩到生活的每個細節，讓人沉溺其中。
    奶奶換了套衣服出來，我停止了喝粥的動作，光揚又盛了碗粥放到主位，對奶奶笑笑，“媽，一起坐下吃個早餐吧，我回來後我們都沒有坐下來吃過飯呢，嗬嗬。”
    奶奶“嗯”了句，光揚拉出椅子讓奶奶坐下，奶奶那瘦小的身材掩不住周身的威嚴。她的表情總是冷酷冷淡的，黑色的眼睛好似什麼都融不進去，空無一物的眼神讓人心生退縮和厭倦。
    她瞳孔的顏色對我實在太熟悉了，十歲之後噩夢之源。
    我喝著碗中的粥，隻夾眼前的菜，吃得小心翼翼不敢發出一點聲響，連調羹都小心翼翼地避免碰到瓷碗，我抬眉掃了眼安靜吃飯的奶奶，又低頭加快喝粥的速度。
    “光晨，吃點菜吧。”光揚夾起離我較遠的菜送到我碗裏。
    我輕輕點點頭，還是繼續低頭喝粥。
    餐桌上氣氛越發壓抑。
    “我還有事，先離開了。”我放下碗筷，匆匆地走出這個家。
    光揚也停下喝粥的動作，“我也吃完了。”他把桌上的碗整理捧起走進廚房。
    奶奶還是慢悠悠地喝粥夾菜，隻是臉色暗沉，看不出情緒。
    我溜達出門，也不知道去哪裏，翻翻褲兜，隻帶了手機出來，錢和畫具都放在房間上。
    看著繁華的街市，我悠悠地歎口氣。
    跟著人流，漫不經心地到處亂逛。
    有些商鋪在門口張燈結彩在弄抽獎活動，大商場則在門口推銷商品，無不熱鬧非凡。
    有點孤單。
    這時，手機在褲兜裏震動幾下，我掏出手機，劉笑陽給我傳了彩信。
    打開手機彈出一幅相片，藍藍的天空，綠綠的草原，綿延的山，還有在中心笑得一臉邪氣皮膚曬得黑紅的男人。
    手機又震動幾下，這次是條短信，“這裏草原真大，天空特別高特別藍，草原吹來的風很舒服。”
    唇角微揚，我手指滑動按鍵回複到，“劉笑陽你越來越像癩蛤蟆了，哈哈（大笑表情）”
    發送成功！
    手機幾秒後又接受到一封彩信，一棵挺拔茂盛的綠樹，樹上結滿了紅紅綠綠的蘋果，有個小女孩在樹上摘蘋果，劉笑陽在旁邊笑得一臉賤兮兮。
    他的短信來了，這次寫的是“蘋果很好吃，住的地方人家的孩子幫忙爬樹摘的蘋果，可乖了不像某個別扭的小孩那麼不可愛。（斜視表情）”
    我咬牙切齒地回到，“奴隸人家小孩，小心人家把你掃出門外，吃太多蘋果小心牙酸。別扭泥煤！（憤怒表情）”
    雖然嘴上恨恨心裏卻笑出了花。
    這次久了點，過了好幾分鍾劉笑陽才又傳來一張彩信，這次是一家民族風很濃厚的屋內，屋內的有個四十出頭皮膚黝黑的笑得很親切的男人，他旁邊坐著個抱著一個小嬰兒的婦女，同樣黝黑的皮膚但眼睛溫柔明亮。兩人背後的牆上還掛著一幅很大很長的駿馬奔馳草原的畫。
    “很好的屋主，請我吃好吃的烤羊肉。小baby親了我一臉口水，本人魅力真是連小孩都通殺。（自戀的表情）”
    “衣冠禽獸！（皮鞭抽抽）”
    劉笑陽很快回複到，“（可憐兮兮表情）（求饒表情）”
    “哈哈……”反複看著劉笑陽最後的回複，我笑著蹲在地上，眼眶都笑出淚水。
    心情突然變得很愉悅。
    我看著來往的人，不再感到孤單，因為有那個家夥在遠方看著我。
    在我逛到黃昏的時候，手機再次震動起來，這次是視頻請求。
    按“接受”後，那邊的畫麵印入眼簾。
    橙黃的天空，緩緩下落的太陽，把青灰的山照耀的金光燦爛，遠處有一群群的白羊被牧民趕著朝前去。還有風滑過衣服的聲音，很壯觀的風景。
    光晨，這裏真漂亮。
    光晨，烤羊肉其實我吃不慣阿。
    光晨，生日快樂。
    劉笑陽在那邊大聲的喊叫，雖然沒有看不到他的臉，但是他的眼睛一定晶亮如星光。
    “真是個白癡加笨蛋。嗬嗬……”
    輕輕地笑，透過冰冷的手機傳到遙遠的另一端，即使再遠，也阻隔不了彼此靠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