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夢！
    我睜開眼，無焦距地盯著天花板。頭有些痛，額頭滿是冷汗，想起剛才做的夢沒來由打了個寒顫，我隻能不停喘著粗氣，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拂著胸口。
    一個夢，迷糊的夢，便使我如此地忐忑。夢見了什麼？醒時就記不清了，可那種不安卻尤記於心。
    我把手蓋在眼上，借著縫隙看向窗外，天空已泛著魚肚白。今天得去學校交報告，很累不想動，輾轉幾回，我歎了口氣，下床洗嗽。大廳沒人，奶奶不在屋裏，也不知上哪去了。飯桌收拾得很幹淨，看來是沒我的早餐。我冷笑地轉身，提著書包，關上冰冷的大門離開。
    到學校時是下課時間，過道都是走來走去互相玩鬧的學生。我提著書包，沒半點遲到緊張地從他們身邊經過。
    我說過我是學校的藝術生，其實也是教導主任的得意門生。校長批準我可以不來上課，原因說是專心留在家中畫畫學習。其實又有誰會不懂，這都是學校耍的把戲。我隻不過是他們的一個工具。一個為學校爭取榮譽的活招牌。我拿自己的畫來換取自己的自由，這聽起來是多麼的可笑。如果哪天我不能在畫畫時，還有誰會需要我？誰會需要一個已經毫無價值的我？想來就有些無可奈何。我什麼時候開始在意這些，這些又與我何甘？
    交完報告，被校長和教導主任輪流說教了一方，無非又是關於要我去參加個繪畫比賽，其實其中的內容我沒注意去聽，最後隻是理所當然的點頭答應。卻不知這次比賽給我之後的生活起了微妙的變化。
    離開校長室已是中午，這個時候學生大部分都去了食堂，教學樓就顯得些許冷清。我穿過每間教室，從窗口可以看到裏麵的擺設。有多久沒來上課了？之前來也隻是匆匆走過。大概已經沒什麼人記得還有我那麼一位同學吧……說起來真像怨婦，自己好像變了好多，究竟哪裏變了卻說不上。腳步停在曾經熟悉的教室，額頭沒來由的冒著冷汗。
    這間就是方天澤把我壓倒的教室。那晚，我們是有多瘋狂……
    思緒慢慢飄遠，回到那個晚上，腦袋裏不斷放映著那晚的畫麵。是幾個月以前的事了？記不清了……我的眸光淡下去，心裏空空地不知在想什麼，就是定定地立在那裏發呆。
    陽光穿過走道忽明忽暗地打在我身上。
    想著出神腦袋有些懸暈，撐著牆的身體一個不穩，便往地上摔去。就在此時，不知誰及時拉了我一把，使我不至於跌得難看。無力地靠在牆上，懊惱身體變得越來越不中用。抬頭想對拉我的人道聲謝，卻在看到那人的臉後禁了聲，心底犯著冷笑，真是冤家路窄……
    裝住很淡定地扯出個淡笑，用手撐在牆上使自己的身體挺得更直，強打著精神，唇齒微露，“方天澤，謝你的‘好意’攙扶。”
    我說這話的語氣滿是冷嘲熱諷，再傻再天真的人也能聽出我話裏的敵意，更何況是方天澤。
    “你沒事……”方天澤輕喃道，眸光裏一片柔情擔心。
    方天澤沒有之前的蠻橫，差點讓我以為認錯了人。方天澤阿方天澤，你戲演得真好，強行占有沒用，現在難道想打“溫情牌”？是你把我想得太簡單，還是過於相信自己有多強大？
    他拉著我的手一直沒放開，我也任由他。臉上堆滿虛情假意的笑，“方天澤我當然不會讓自己有事，你的好意心領了。”冷淡生疏，明顯的拒人千裏。
    方天澤麵上雖仍像對我的話無動於衷，但他的眸卻泄了他心底的淒寞，“光晨，你還是沒變。”
    “嗬嗬……是麼？我卻感覺我變了好多……你說怎麼短短幾個月一個人能變得那麼快呢？”
    此話像是說給我自己又像是有意說給誰聽似的。光晨變了好多，是好還是壞？還能是那個為了一句話瘋瘋傻傻跑到邊城，為了畫和人爭得麵紅耳刺，願意把喜歡女人讓出去的那個光晨麼？人本來無時無刻都在變，也許是微妙不易察覺的，當變化越大，哪天就完全顯露出來，我們才發現自己變了。
    方天澤端詳我半會，突然靠近我，我身體便因他的靠近變得僵硬起來，他果然是惡魔，又想像那晚那樣對我嗎？他的靠近隻會讓我對他感到越來越惡心，越發想逃離。
    我突然想起了那個平凡無奇的劉笑陽，對劉笑陽的靠近我並沒感到惡心也沒有抗拒……
    我究竟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