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千裏江南 第八章 山高皇帝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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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宜冷哼一聲,從隨聲小包裏掏出一樣東西,啪地甩在了桌上,喝道:“看看吧,沈大顧問!”
那是一個厚厚的信封,沈玄一眼瞥過,不動聲色地問:“是什麼?”
“你看了就知,你不會沒膽量看吧?”錢宜激道。
沈玄狐疑的伸手取過信封,掏出裏麵的東西,隻一眼表情就僵在臉上。
信封裏麵是一大疊照片,所有的照片上都隻有兩個人:沈玄與君子!兩人那一天的見麵,隻要是距離靠得近的,幾乎都記錄在了照片裏,包括沈玄被君子強吻的那一幕!
“這算什麼?你派人跟蹤我?”沈玄強壓下胸中翻滾的怒氣,冷冷地問。
錢宜不答反問:“這些你如何解釋,沒做過會再次被人拍到相同的照片?”
沈玄嗤笑:“我不需要解釋。有人天生喜歡做這些無聊的事,我能奈何?”他緩緩靠回椅背,目光漠然。
瞪著那不為所動的淡漠容顏,錢宜頗有些無計可施。煙霧彌漫在四周,近在咫尺的人有些朦朧不清,看不真切。她冷笑:“你可以不在乎,可周圍人在乎。你說這些照片若公布於校園,會是個什麼樣的結果?”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為什麼不這麼做!”
“隨便你。”沈玄輕歎了口氣,放棄他的問話,轉過目光遙望窗外,側麵的輪廓優美而深邃,有如流光中的魅影,輕輕搖曳著,極是觸手可及又覺不敢輕易觸碰,怕一碰到就如夢幻泡影,再不複見。
錢宜再次迷茫了,遲疑地問:“你,為什麼可以這麼不在乎?”
“因為……”沈玄收回目光,笑,“不值得。”笑容明華淡雅,無可救藥的迷惑著世人。
錢宜輕笑著掐滅了煙頭,忽然歎氣:“看來任天齊是注定要做第一個後悔的人了。”
“他不會。”沈玄肯定又不假思索地說。
“怎麼說?”
“且不管那張照片是假,就算是真,你以為任天齊真的會愛上一個隻知工作不解風情的‘同性’?況且這人還處處為難、時時刁難他!正如錢小姐你,隻是在追求一種新的刺激罷了。這樣的感情怎麼能算是真正的情感?怎麼可能長久?”沈玄麵上笑著,口中的話絕無留情。
那麼,他要的到底是種什麼樣的情感呢?永遠?不變?理智與現實雙重的殘酷告訴他,這怎麼可能?既然這是種虛幻不可捉摸的東西,任是紅顏動人,輾轉塵世之後俱成白骨,又何必耿耿於懷,死追不放?偏偏曆處紅塵中的男女,有幾人能堪透其真實的法相?就算是嚐試一下亦不能!亦不願!
錢宜嬌笑的麵容一下子失了血色,眼眸像是熄滅的燭火般黯淡無光!她猛地喝光了杯中酒,失神的目光投注在沈玄麵上,帶了絲怨恨,冷笑道:“你以為你很了解我們?別自作聰明了,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我是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所以今後,我們沒有理由再有任何聯係!”
錢宜豁地站起,容顏如霜,一言不發的摔門而出!
沈玄湛亮的眼眸蒙上了一層淺灰,起身踱到窗前,遙望著那美侖美奐的夜景,心中輕輕歎氣。他的話,殘忍且無情,如鋒利的劍刃,輕而易舉洞穿了錢宜富麗堂皇的外表,將那脆弱的極其不堪一擊的內心毫不留情的狠狠撕開,赤裸裸的暴露在人前,那可憐又可笑的自尊便再也無法維持原狀!
他從來就知道,外表光鮮亮麗的人,看似隨心所欲,或能主宰一切。事實上,在當事人這麼以為時,已經被一道無形的枷鎖緊緊束縛住,輕易不能掙脫。
他太清醒了,太清醒的人不知不覺就冷漠、就薄情、就無所牽掛。
黑夜沉沉,錢宜駕著她的寶馬在夜色中瘋一般疾馳,車子很快拐進了一條彎道,進入一處別墅區域,車燈明亮的耀眼,照清了路況,也映出了園區的名稱:“水秀山莊”!
她輕車熟路,不久在一幢別墅前停了下來。別墅內燈火輝煌,很快有人從屋裏出來,熱切地將她迎進屋。
錢宜一屁股坐到沙發上,接過主人遞上來的紅酒一飲而盡,似乎要將先前的怒氣一起飲下,稍頃,她鐵青的臉色趨於和緩,眼眸仍是沒有多少神采,呆呆的目光落到對麵坐著的男人身上。
男人有著紳士般的優雅與貴氣,嘴邊掛著莫名的笑容,慵懶的端著酒杯,修長的手指撫著酒杯邊緣,笑得溫文。
這男人不是別人,竟是君子!
君子呷了一口酒,好整以暇的翹起二郎腿,雙臂向兩邊張開,鬆鬆搭在沙發扶手上。好一會兒,他才用那種特有的成熟優雅的語調說:“怎麼,在沈玄那裏碰釘子了?”
錢宜呆呆地說:“在他麵前,我就好像一具被剝光了衣服的屍體,泛出沉沉死氣,身上的一切優缺點都暴露無疑,再無任何優越感可尋。”說著,她呆板的眼神緩緩有了一絲變化,竟似有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君子皺了皺眉,很是不解。
“也許你說得對,沈玄太冷漠,這種冷漠有如刀鋒,可以傷人於無形。”
“冷漠到極處便是種相當的吸引力,引誘著旁人去探索……”君子意味深長的接道。
錢宜臉上泛起嘲笑:“你想假戲真做嗎?”
“也無妨。”君子毫不避忌,手指輕輕劃過唇邊,回味著那時的味道。
“沈玄可不像你那些不諳世事的少男少女,會被你騙得團團亂轉,那天的灰你還沒碰夠?”
君子臉上多少有些不自然:“那是因了他對我還不夠了解,我還沒神到僅用一天時間就讓那頑固冷漠的家夥接受我。”
“任天齊想必也是你這番心思,瞧瞧他現在的下場吧!”
“那個乳臭未幹的小子,也太張揚了,明知道自己是那些老狐狸的眼中釘,還往槍口上撞,害人害己。據說他爺爺現在管他管得相當緊,自由度大大減少,真替他可憐。”
“這種事在國內,人人避之唯恐不及,尤其是對於那些有頭有臉的人物來說,更是避如蛇蠍,你難道也想讓你老爸的公司上上八卦版的頭條?”
“任何事隻要掌握分寸,主動權永遠在你手中!”君子自信優雅的笑,“況且,中國有句古話‘山高皇帝遠’,在這裏,便是我說了算!”
錢宜也笑了起來:“你夠老奸巨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