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千裏江南 第六章 男人的義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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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估摸得相當準,飛機剛剛著陸。
沈玄守在出口處,拿出手機,翻開宇文好提供的他姐姐宇文娟的照片,將每一個經過的年輕姑娘都與之仔細對照,引得許多人用莫名其妙的眼光看他,眼裏射出的光茫,八成是在感歎果真人不可貌相,如此儀表堂堂的人居然是色狼!
沈玄才不管旁人的指指點點,依舊仔細尋視,期間又試著撥了撥對方手機,還未開。
他認人的功夫並不好,尤其是漂亮女人,他隻覺都一個樣,正琢磨著是否去服務台廣播一下,突然一人跑來與他打招呼,語聲柔婉,富於禮貌。
沈玄循聲而望,見到那有些熟悉的容顏,仔細與手機中相片一對照,就此確定了,頗有些不好意思地伸出手,笑道:“我是沈玄,你好,宇文小姐。”
宇文娟比照片上還要明亮動人一些,穿著很大方得體,舉動間也頗有大家閨秀的風範。與她同來的還有一位少女,稍稍年輕一些,個子嬌小,長相甜美,燙著一頭粟色的小卷發,皮膚白皙,很像是櫥窗裏的洋娃娃。不過洋娃娃可沒有感情,不像她會在不經意的眼波流轉間,流露出一絲難以理解的憂傷。
宇文娟介紹道:“這是我好朋友,向薇。”
“你好!我們邊走邊說吧。”沈玄接過兩人的行李,攔了輛出租車,三人踏上了去往學校的路。
宇文娟與她弟弟一樣開朗,笑容明豔,話語溫婉,還非常客氣與禮貌,這給沈玄留下了一個相當不錯的印象。而那向薇,仿佛有什麼事情一直縈繞在心頭,愁眉不展,常常都是強顏歡笑,目光中流露的是與她年齡外表極不相稱的幽怨,想必是有著一段傷心的往事吧?
沈玄心中歎息一聲。有時候他也會醒悟,醒悟自己過於冷漠了,似乎少了凡人的七情六欲。凡他所遇的人,每換一個地方,他都不太可能主動去聯絡。縱然有時候會想著那時的歡樂,那時的痛苦,那時一切一切值得想象的事情——可是,他不認為緬懷過去會對一個人有什麼好處,不認為有什麼能值得他留戀的東西。
或許是有,隻是相對於“沒有”來說,實在是太少太少……少得他幾乎可以忽略,幾乎可以當作“沒有”……正如他突然間對任天齊脫口而出的“沒有他掛心的人”。已經無從追究當時對著任天齊他怎會有一刹那的敝開心扉之語,也許一個人冷漠的背後通常是如影隨形的寂寞。寂寞的糾集並非每時每刻都可無所介意,到一定程度總需要一些釋放的空間。
“沈先生,你跟我弟弟認識多久了?”
宇文娟的話將沈玄的思緒拉回現實,定定神,道:“不久,我才到學校一個多月。今後宇文小姐可以直呼我名,不必如此見外。”
宇文娟笑道:“宇文小姐這四個字算不算見外?”
沈玄笑了,宇文娟又道:“熟悉我的人都叫我娟子。”
“娟子,唔,挺特別的稱呼。不知你們此次是來旅遊還是專程看望宇文?準備待多久?”
“一半一半。”宇文娟調皮的說,“沈玄,我弟弟可是非常敬佩你呢,經常在電話裏頭提起你。”
“是嗎?沒說我什麼壞話吧?”
宇文娟抿嘴一笑:“我弟弟一向口沒遮攔,沒心沒肺的,若他在言語間有得罪你的地方,我這個做姐姐的替他向你陪罪,今後還需你多多照應才是。”
“我剛來時,宇文幫了我很大的忙,他是個很好相處的人,與他做朋友是我的榮幸。”
宇文娟淡淡的笑道:“這麼會說話的人做老師真是屈就了,我很好奇你以前的職業,也很好奇你現在的選擇。”
沈玄稍稍一愣,開始意識到宇文娟是個相當聰明的女子,思想上比起宇文不知成熟了多少。他很快接道:“我可並非像你想象的那樣,我曾經涉足過金融,後來覺得整天與曲線數字打交道有點乏味,便想著換換行當。宇文不知道是因為他沒問,而我是覺得不值一提所以沒說。”
“從金融到教育可是一個十分大的轉變,你的適應能力真強。”
“沒什麼,不就為生計奔波!”
目的地在雙方友好的談話之下迅速地抵達,沈玄幫兩人將行李搬至賓館的房間,稍作休息,就接到宇文好的電話,在電話內宇文好一再致歉,因著朋友暫時無人照料,他恐怕得等到晚上才能回轉,隻有拜托沈玄好好照顧他的姐姐,回頭他一定重重答謝沈玄。
“答謝倒不必,今後不要將臭襪子亂扔便是!”沈玄這麼勒令著,掛斷電話,接下去他無論願不願意,都得做宇文娟兩人的導遊,帶兩人四處瀏覽一番。
湖濱之城,最好的景色自然是光色恣意止水微瀾的千裏湖堤。
吃過午飯後,沈玄就帶著兩人進入源頭渚——觀賞湖麵千裏景觀最好的園區,不是有句話叫做:太湖佳絕處,畢竟在源頭!來到這所城市,到得這裏參觀,才算是不虛此行。
一行三人,男的是俊男,女的是美女,想不引人注目都難。一路上,也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時不時有幾個作風開放的老外過來搭訕,用蹩腳的漢語言不達意的恭維著兩個少女的美貌,熱情地根本令人無法想象。到得後來,當沈玄說著純正的英語時,更是興奮的與沈玄大大擁抱,用力的幾乎令沈玄覺得自己的胳膊會不會斷掉。
好不容易擺脫掉老外後,三人如釋重負,從公園中退出來,看看時間,還可以去市中心逛逛,再行吃飯。
約莫半小時後,三人到達本市最繁華的商業街。
陪女人逛街一向是男人覺得最痛苦的事,沈玄也不例外,但此時此刻他是絕對不可有半點鬆懈的,連一絲怨言都不能有!
他的臉上依然是無懈可擊的笑容,盡管覺得兩隻腳仿佛已經不是自己的,盡管心裏奇怪這兩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女子,怎會有此充沛的精力,還有著加倍的耐心,一間一間的店麵進去,一間一間的出來,東西買了許多,卻似乎永遠都嫌不夠,永遠還有一樣沒有買到。
他幫兩人拎著東西,盡心盡力的在後麵做護花使者,思想卻不知飛到了哪裏。——有時候,這是種消磨時間分散注意力最好的方式。
他想到了他的童年,他的學生時代,以及剛踏入社會碰到的種種遭遇,一幕幕想來,不管有沒有深刻到令他難以忘懷的地步,一時之間,仍然是頗多感慨。
他的思緒深深的沉入到對往事的回憶當中,直到有人在他耳邊連聲呼喚才醒悟,抬眼看到了麵前兩人滿麵疑惑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