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人生如戲 第十章 掛心的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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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玄自懂事起就在一家孤兒院,全然不知道父母是誰。孤兒院有成千上百的兒童等著收養,每一個都有著一段不幸的遭遇,但最不幸的是連自己遭遇了什麼都不知道,沈玄就是其中之一,所幸萬般苦難也抹殺不了他自小就顯現出的與眾不同。
任莫予作為一家上市公司的大股東,平素少不了做些募捐賑災的善事以積累聲譽,就當他去孤兒院慰問時,沈玄的驚人聰慧及對數字的極度敏感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決心栽培沈玄,就出資幫助沈玄,沈玄所有上學的費用,包括衣食住行都由他來代付,直到沈玄有能力照顧自己,能自食其力為止。
所以,任莫予對於沈玄的意義非比尋常,等同於再造之恩,任莫予輕輕的一句話就讓沈玄放棄國外豐厚的報酬,毅然飛回國內,做這個永遠處於風尖浪口,永遠吃力不討好的顧問。
沈玄最後道:“如果沒有他老人家,我現在可能是某個街區的小混混,或者已經轉世投胎。”說到這裏他笑了出來,笑容裏不免有些辛酸。
任天齊的心猛地往下沉:“原來你是為了報恩。”莫名的,他的嘴裏似有苦味。
“固然如是。但若你是個頑固不化扶不起的劉阿鬥我又該如何報法?你雖然個性張揚,亦不乏可取可愛之處,隻是缺少挫折教訓,隻要有人善加引導,必會成就一番輝煌的人生!”
任天齊的眼裏陡亮,喜悅湧上:“這個原因是占多數,是嗎?”
沈玄頷首:“可以這麼說。”
任天齊暖暖的笑了出來,又想到一個問題,麵容一整,小心翼翼的問:“你有沒有試著找過你的親人?或是相關人?”
“不找了,這麼多年了,又何必再找?”沈玄微轉過頭,燈光似乎變得極是幽暗,隻映出沈玄麵上模糊的神情,令人始終都辨不清。
任天齊心裏驟然為之一緊,似是有莫明的黑暗籠罩而來,胸口憋悶著,一時竟透不過氣。他努力按了一下胸口,做了一個深呼吸的動作,勉強好受些。
沈玄轉過臉來,麵上露出駭然的神色:“你怎麼了?”
任天齊並不知道在剛剛一瞬間,自己的臉色青得厲害,聞得沈玄很是失常的語氣,開玩笑道:“平素見你一幅冷漠如霜的樣子,沒想到你也會關心人。”
“是嗎?沒有人讓我掛心罷了。”沈玄不自覺的一歎,話語中顯現一份任天齊不曾見過的寂寥。
任天齊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今後我便是你那個掛心的人,可好?”
沈玄驀然一怔,轉瞬笑道:“那要看你夠不夠資格。”
“怎樣才算夠格呢?”
“現在你已經熟悉了整個銀行的業務,接下來做件大事給我瞧瞧!”沈玄的回答又顯露出商人特有的狡黠。
任天齊由衷的失望:“那要等到何年何月……”
“放心,不會很久,我對你有信心。”
任天齊瞧著沈玄的笑臉,心內泛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覺,無法用語言描述的感覺,更是沒辦法將之解釋清楚……
從沈玄那兒出來,任天齊並沒有立刻回家,而是驅車去海邊兜了一圈,讓寒夜的海風吹拂自己雜亂無章的心緒,讓自己能明智的找出清醒的感覺。
沉悶而迷人的夜色,從來有著迷惑誘人的外表,猶如蒙著層層輕紗,若隱若現中隻能看到那令人窒息的美,內裏含著的情懷又有多少人能懂得?
猶如沈玄。
任天齊驀然發現,這個沈玄,真是個如迷一樣的人,似乎每接近他一分,就會多發現一分他人身上沒有的特質,同時又多增加一分神秘。在他身上,也似乎有著無窮無盡的魔力,能在無形之中不動聲色的感染與之接近的人。
任天齊搖搖頭,暫時停止了對沈玄的探索。複想了想,突然打開手機開始撥一個號碼——不知怎地,這個號碼他隻撥過一遍就記住了,所以也不需要存入手機。這是沈玄的號碼。
電話很快接通了,沈玄略顯驚訝的聲音傳來:“任天齊,怎麼了?”
“你能不能不要這麼連名帶姓的叫我?”
“哦,我忘了,我應該稱呼你為‘任總’!”
任天齊氣結:“我們之間就隻能這麼生疏嗎?”
“你找我還有什麼事?”沈玄顯然不願在此問題上爭執,又言歸正傳。
“我隻想問你,你今天說的話可算數?”
頓了頓後才聽到沈玄的回答:“自然算數。”
“好。”任天齊簡短的一個字吐出就掛了電話,迅速得令沈玄握住話筒措手不及。
任天齊決心已定,無論如何要在銀行中幹出一番成績,樹立威信,方不辜負爺爺之期望,還有那個可以算作“約定”的約定。
盡管他如此努力,完全揮去了以往的反叛不羈,怎麼看也是跟以前判若兩人。然而那些董事會的成員依舊不買他的賬,最多是表麵迎合虛以委蛇,背後則暗生心思,若不是沈玄在旁指點,憑任天齊的淺薄經驗,很容易就被他們蒙混過關,就此相信了。
所以不管那些董事如何狡猾老謀深算,隻要有沈玄在,就無法扳倒任天齊。
麵對各種突如其來的事端變故,沈玄總是能冷靜從容的見招拆招,完美的應對。這麼下來,任天齊更加對沈玄佩服得五體投地,凡事沒有不找沈玄商量的,沈玄說一句可頂他人說一句,縱算在其盛怒之下,隻消沈玄輕輕一句話,任天齊便能平靜下來,冷靜的思考問題處理事務。
這時候,沈玄在任天齊心目中的地位,高到連任天齊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步。
任天齊唯一清楚的是,這些天總跟沈玄在一起,連與錢運他們玩樂的功夫都沒有了。他仿佛突然轉性了,對於那些失去了興趣。而他手機中那一大串的女朋友,也是一個都不想聯絡,最後為躲避這些人,竟連手機號都換掉了。
這一切一切的訊息,任天齊一直都未能理清脈絡,一直都不明白背後真正的寓意,直到沈玄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