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淺歌的那顆千年元魄交給王母的時候，王母問我怎麼隻帶了這個回來。我麵無表情的告訴她那隻狐狸的屍體掉進萬丈深淵我找不到了。
    我辦事從沒出過差錯，是以王母信任的點點頭，將元魄交給她身後的青鳥，揮揮手對我道：“你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碧茗告退。”我欠身行禮，然後轉身離開。
    離開大殿的時候終是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那顆純白的珠子，它散發著和他主人一樣的溫暖光芒。我的心裏一痛，淺歌。。。。。。
    昆侖山最高的一座山上有一個山崖，那個方向正對人間。從人間回來後我便愛上了那裏，公然宣布那裏以後屬於我。眾妖雖不滿，但王母未多說什麼，他們便也無可奈何的隨我去了，反正這山本就無太多人涉足。
    我開始整日整日的坐在山頂眺望人間的方向，雖然那裏大霧彌漫，什麼都看不到。阿離總是問我：“姑姑，你在看什麼啊？”我總是溫柔的摸著他的小腦袋告訴他：“阿離，你要快快長大，姑姑總有一天會保護不了你的。”然後阿離就會微笑的點頭，堅定的說：“恩，等阿離長大了，阿離保護碧茗。”
    保護我麼？我心裏一軟，揉揉他的發，沉默不語。。。。。。
    除了阿離，這山崖上還有一個人偶爾會來。
    “人間過去多久了？”青鳥幻成人形在我身邊坐下，眯起眼望那看不到的人間。我搖搖頭告訴他：“不知道，大概，早過百年了吧。。。。。。”
    昆侖一天，人間一年。我在這山崖守著這漫山的雲霧，守著這看不見的人間，都不知道昆侖過了多少天，更別說人間了。。。。。。
    青鳥撇撇嘴：“他大概早就投胎轉世不知多少回了吧。”我輕輕地揚起嘴角，點頭道：“大概吧。”青鳥有點恨鐵不成鋼的咬牙問：“碧茗，你那樣做值得嗎？”我想了想，很認真的告訴他：“就算重來一千次，我還是會這麼做。。。。。。”
    那日，淺歌暈過去後，我絕望的哭泣時，青鳥的身影出現在半空中，他奉王母之令來告訴我時間不多了。我請求青鳥救淺歌上去，青鳥本不願，卻又被我的眼淚嚇到，因為昆侖山上的妖是不會哭的，這才將我和淺歌戴上山崖。
    “碧茗，你必須殺了他。”青鳥皺眉道：“你知道的，王母的命令誰都不能違抗。”我跪在地上抱著淺歌，淺歌的臉色蒼白，眼睛閉起，卻又仿佛隨時會睜開眼睛衝我微笑。我緊緊地抱著他，聽見我心裏有個聲音在呐喊，不要他死，不要淺歌死。。。。。。
    “不過，不用你動手了，他活不過今天。”青鳥仔細探了探淺歌的氣息，忽而舒了口氣道。我抿著唇，抱著淺歌的手緊了又緊，“青鳥。”我抬起頭一字一句道：“我要救他。”
    “什麼？”青鳥一愣：“你瘋了？你怎麼救？”我慘然一笑：“也許換做別人是沒辦法，可是你忘了嗎？我是碧茗，仙草碧茗。。。。。。我的原身，有起死回生之效。。。。。。”“碧茗！王母是要你殺他不是要你救他，你別以為我和你有交情我就不會把這事上告王母！”青鳥氣急敗壞的喊：“而且，你有沒有想過離珞？你用自己換回淺歌，那麼離珞該怎麼辦？”
    我咬住下唇，堅定的道：“青鳥，你不用勸我了，淺歌我是一定要救的，阿離我也不會扔下不管！”說完，我不顧他的滿臉著急，閉上眼睛開始彙聚元氣。。。。。。
    待我再睜開眼睛時，手中多了一片小小的綠葉。那綠葉小小的，卻格外通透，那是世間最純淨的綠色。
    仙草碧茗生有兩葉，一葉長生不老起死回生，兩葉便可得道升仙。。。。。。
    葉子散發的光芒將淺歌包裹起來，待光芒消失時，我一下子脫力跌坐在地上，我可以很清晰地感覺到力量流逝了大半。可是望著淺歌漸漸紅潤的臉和聽著他漸緩的呼吸，我還是忍不住笑了。
    我伸出手，慢慢取出淺歌的元魄，看他一點一點變成一隻小小的白狐。閉上眼，卻還是有淚流下來。
    “碧茗，你這是在做什麼？”青鳥不解的問我，不明白我為什麼救他，卻又拿走他的妖元，將他變成一隻普通的白狐。
    我虛弱的站起來，望著白狐笑了笑，道：“我取走他的妖元，從此以後，他隻是一隻單純的白狐，再沒有作為妖時的記憶。王母即便知道了他還未死，大概也不會再派人來殺一隻普通的白狐了吧？”“癡人！”青鳥半是生氣半是心疼的怒罵：“你為他犧牲這麼大，他醒來後卻根本不記得你，值得嗎？”
    我沒有回答他，隻是勉強笑笑道：“走吧，拿到這妖元，我也好向王母交差。阿離他應該也很想我了吧。”然後不再留戀的轉身離開。。。。。。
    值得嗎？值得吧？
    至少，我完成了他對花燈許下的願望，讓他變成了一隻單純的白狐，即使，不再記得我。。。。。。
    沒有人知道我對那個花燈許下的願望是，帶著阿離來人間，和淺歌一起，一起快樂的生活。。。。。。
    可是這個願望太奢侈，花燈承載不了，半路就沉沒了。但至少，我還可以實現你的願望。。。。。。
    坐在昆侖山上，望著遙不可及的人間，想著那個眉眼溫潤笑容柔和的男子。。。。。。我突然間，淚流滿麵。。。。。。
    值得嗎？值得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