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王朝初創 第十八章 大宋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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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這條曾經給他們帶來豐收的河流,此時正發泄的無盡的憤怒。兩岸千裏良田,頓時化為沼澤,城郭鄉村房屋傾塌者何止萬計。
在黃河不曾流過的陝西、河北等地,旱情如期而至,田間一片幹枯,寸草不生。賑災糧餉久久不能到位,軍倉、義倉緊閉倉門,不以顆粒施與百姓,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人們焚香禱告,祈禱這場災難早日結束,到處都是哀嚎之聲,結果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身處淮南的沈義倫著實看不下去這種慘象,在未經請示下,他決定開倉放糧,不過這個糧食可不是什麼免費的午餐。
事情鬧大了,有人把這事告到了皇帝處,沈義倫私開軍倉,置江淮將士於何地,置皇命於何地。皇帝很生氣,這個沈義倫現在越來越膽大了,但念及他跟隨自己多年,還是想把事情問問清楚。
對於開倉一事,義倫供認不諱,依他之見,現在江淮無事,用度不完的軍餉都將陳腐於倉底。若能把軍餉貸與百姓,待其秋後有了收成再行歸還,如此即可賑災,又不止浪費,真是兩全其美。
挑事者不肯善罷甘休,又拿旱情說事,旱情不知何時才能結束,百姓能否償還還真是個未知數,那萬一還不了,軍餉該如何解決?這事確實有風險,沈義倫揪心,皇帝比他更揪心,但麵對皇帝的質問,沈義倫的回答相當得體。
他告訴趙匡胤,皇帝以如此誠心待天下百姓,老天必為所動,到時天下豐稔,何愁軍餉不得?
這種話皇帝愛聽,馬屁拍的很到位,倉門是自己開的沒錯,但功勞是皇帝的,天下百姓會感念皇帝的恩德,上蒼也會被皇帝的誠心所感動。糧餉的問題解決了,餓的兩眼失神的百姓終於看到了希望,可還沒等他們高興,事情又來了。
由於河水衝勁太大,河堤多出被毀,剛剛脫離死亡的百姓又開始了修築河堤的工作。皇帝下令征集萬人修築沿河大堤,以確保漕運暢通,這是帝國賴以生存的命脈。
南唐降將陳承昭打仗不怎麼在行,歸降後一直默默無聞,可此人在水利上有著獨特的造詣。這次天災給了他新的機會,皇帝任命他去疏通河道、修築河堤。
有關運河的種種,在此之前,那位荒唐透頂的隋煬帝做了一件大事,開通了以洛陽為中心漕運網,向西便是大興城(西安),向北可達涿州,向南即到餘杭。
很難想象他開鑿這幾條渠的初衷是什麼?是遊玩,還是為了大隋的長治久安?不過很可惜的是,在他花天酒地之後,他本人死在了自己開鑿的這條大動脈上。
後世帝王們在罵他荒淫的同時,在這條動脈上得到了無數的好處,南北的財富、糧食源源不斷的向帝國的心髒處彙聚。
歲月催人,也催老了這條脈絡,頑固的泥沙在河底愈積愈厚,關鍵地段船隻行走艱難,糧食的運輸是個足以讓人頭痛的大問題。
陳將軍奉命疏通和修繕了京畿多處河渠,並引閩河入於蔡河,從京師到淮河多出一條新的運河脈絡,可直抵江南腹地。這位天才的水利大師,提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他向皇帝建議,應將京水、索河並入開封西北的五丈河。如此以來,便可導通京師至山東的漕運,有意思的是,這條運河的中間點正是那個初具規模的梁山泊。
不過,這個想法在實施的過程中還是有一定的難度,要想把京、索二水合二為一的金水河並入五丈河,必須繞開西北朝東南走向的汴河。勘察地形後,陳將軍想到了架設渡槽的辦法(在河上架橋隔空引水),為適應眼前的形勢,陳將軍又變身為橋梁建造師。
從此,以開封為中心的通往東、南的河渠被徹底打開。在黃河的治理上,陳將軍也沒有其他的好辦法,他建議皇帝,可在沿河兩岸多植桑榆。
皇帝多次下詔,開荒植桑榆者,免稅三年,賦稅從優,田畝永不再檢視。
這個看似毫無問題的詔書,卻給如火如荼的檢田運動當頭一棒,風行全國的檢田成了一紙空文。
跟其他的新興王朝一樣,趙皇帝必須幹幾件打土豪分田地的事,來向自己的子民表個態。有了土地,那些命懸一線的百姓才可以繼續活下去,不會起來鬧事。
關鍵是,趙皇帝的革命很不徹底,他沒有進行轟轟烈烈的打土豪運動,自然也沒有多出的田地,拿什麼去拯救自己的子民哪?
辦法總是有的,天下如此多的田畝,難道就沒有隱報漏報的?趙皇帝一聲令下,一場大範圍的檢田運動開始,從南到北,自西向東,官員一步步的開始丈量,這是一個極大的工程,沒有個十年半載是完不成的。
這確實是個苦差事,但檢田的官員熱情高漲,又是一個撈油水的好時機。一到地方便拿出了大爺的派頭,不想被查出來的拿錢來,我可以繞開你們家的地。
由於暗箱操作嚴重,有地的人土地不減反增,無地的人照樣沒有耕的,百姓們反映強烈。
各地的人紛紛進京告狀,皇帝異常氣憤,幹淨利落的處理了這些官僚隊伍裏的敗類。他又派人去檢視,前前後後派了好幾波人,毫無例外,這些人都“因公殉職”了。
最後,皇帝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誰也完不成的任務。隨著那一紙詔令的下達,天下所有的田畝幾乎一夜之間都成了桑榆之地,這場驚動一時的運動也就不了了之了。
這次不徹底的運動,給帝國埋下了巨大的隱患,那些沒有被檢視出的田畝,永遠是帝國稅收以外的存在。帝國到底有多少田畝?沒有人知道,包括至高無上的皇帝,他隻從稅收的多少判定田畝的增減,這無疑於自欺欺人。
總之,百姓沒有田畝已經不關皇帝的事了,他盡可能的將可能鬧事的人全部收入兵營,剩下的人被留在了毫無立足之地的土地上,用毫無保障的生命來供養這個龐大的帝國。沒有租地卻要交租稅,聽起來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沒辦法,沒權沒勢的他們隻有任人宰割的份。
無地可耕的百姓,為了活命,也為了上繳所欠租稅,隻得給大戶人家做佃戶,一世為奴,世世為奴,這就是他們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