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香四溢，衾漓沉著臉從酒窖的陰暗處走出來。
    一人橫躺在酒窖中央，毫無形象。
    衾漓依舊一言不發，隻等到走到那人身前時才冷笑：“哼，你也有今天。”
    誰知那人一躍而起，倒把衾漓嚇了一跳。又哈哈大笑了幾聲，好不恣意灑脫。
    衾漓有些惱怒成羞，臉上因為薄怒出現淡淡的粉紅，倒是添了許多可愛之處。
    “這不，本王自投羅網來了。想你這小仙官這麼臉紅了？莫不是見了本王太過開心，又或者是被本王的颯爽英姿所折服？”
    那人是帶了人皮麵具的。想來大抵是魔界之人麵目戾氣太重，便帶了麵具以便混進來，也沒太在意。
    隻是，衾漓感到奇怪。
    那人明明把他故意解除了封印還下了迷藥的陳年老釀喝得幹幹淨淨的，為什麼會沒事？
    “你這酒不錯，就是人太單純了些，陷阱好不明顯。真的是，下藥這種下三濫的路數你這仙官也會玩啊。可愛可愛，你既然不是魔界的就且稱本王為妖君吧。”
    衾漓被冷嘲熱諷一番心裏原先微弱的怒氣也起來了。
    順手提起一壇酒朝妖君飛了過去，說到：“原是我不想與你計較，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我。對付什麼樣的人自然是用什麼樣的手段，下三濫也是一樣。”
    妖君對此也不在意，順手接過了衾漓飛過來的酒壇開封喝了起來。
    幾滴酒順著臉頰滑過喉嚨，縱使帶著麵具也霎是好看。
    衾漓已經氣得不想說話了，畢竟鬥也鬥不過，趕又趕不走。
    正準備轉身拂袖而去，誰知袖子卻被人拉住了。
    轉身，是妖君笑嘻嘻的表情。
    “既是釀酒仙官，酒量想必是很好的，不如和本王比酒看。若你贏了，我便立即就走，還給你送來十壇千年老釀；若你輸了，以後酒窖就對我敞開，不許幹擾我去喝酒。如何？”
    衾漓是釀酒的，自然酒量不錯，能喝倒他的還沒幾人，也就滿口答應。
    夜更深了，院子裏空酒壇倒了十來個。
    “妖君好酒量。衾漓我倒真是佩服。”院子裏佇立的兩人早已沒了初遇時的火藥味。反而有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既然佩服，不如以身相許吧。”性格明明差了那麼多卻還能稱兄道弟倒是驚奇。
    美景美酒美人。這酒兩人都是喝得十分暢快的，也數不清是誰先醉的。
    妖君就是當年那個被衾漓救下的少年墨野。
    隻是因為某些事而幾經磨礪，模樣也老成了許多，已是弱冠年紀的翩翩君子了。
    兩人皆有些微醉，衾漓身高比墨野矮了半個頭。
    酒精的作用使衾漓的臉頰微微泛紅，夜色朦朦朧朧的看得不真切，眼神迷離。
    抬起頭來對墨野說到：“妖君，你戴著人皮麵具倒不好看，死僵僵的，表情也不生動，是因為怕衾漓我告發妖君使妖君被降罪嗎？妖君不願也就算了，隻是我鼻子靈，你身上這味道總讓我想起一位故人。”
    衾漓本就絕色，臉頰又因為酒精的緣故粉紅。一抬頭這樣的神色便撞進了墨野的眸子。隻此，一生一世。
    墨野被驚豔住了，隔了好一會兒方才出聲。聲音已不似之前的清亮，而是低沉喑啞的：“你若要摘下便摘吧，我並非不願，既然都是朋友了哪裏還有什麼懷疑不懷疑的。”
    衾漓踮起腳尖，一隻手抓住墨野的上臂，一隻手在墨野的額頭摸索著尋找人皮麵具的邊緣。
    後來回味起那晚，墨野隻記得到衾漓那混雜著酒味的呼吸在自己的臉上打轉。
    麵具不是很難揭，衾漓撕下後放在手上把玩著笑道：“怪可怖的。”
    他抬起頭看著身邊的墨野。
    不知為何他急於想知道那人的麵容，不然以他的性格斷然不會做出如此無禮之舉。
    隻是在抬頭的一瞬間衾漓整個人懵住了。
    隨後淚浸濕了眼眶，顫抖的舉起手撫摸上墨野的臉龐，聲音已經很難發出來了。
    他等了千百年，不成想有朝一日會是以這樣的方式會麵。
    縱有無數的言語想衝口，但喉嚨卻疼得厲害。
    最終隻輕聲念出兩字
    “墨、野……”
    隨即淚落千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