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說實話，從一開始，我都沒想到，僅僅因為我，一個人——還是個男的，居然能牽扯這麼多人，穆陽、楊颯、徐煙、王暖、方甲……太多太多人，就因為一個我，全都卷了進來，我無力地深吸了口氣，死死地盯著倚在門框邊的楊颯與呆滯地坐在客廳裏的穆陽，空氣裏，有一股淫穢而不可告人的氣息，令人懷疑與驚駭。“怎麼回事？”我低吼著，這一切實在太顯而易見，容易的我不願也不想相信，畢竟，這是亂倫。我聽見身後的徐煙吸了口冷氣，他是比我早回來的，還是晚回來的？我壓抑著疑問掃視著那兩人，楊颯不屑一顧，聳肩一笑道：“什麼怎麼回事？還不就你看見的這樣咯，我——把他上了……”他反手一指，點了點穆陽，後者則一驚，茫然的眼中沒有一絲神采地掃視著我們，像極了死屍。“楊颯……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瘋了啊！”我顫著聲低吼著，心裏湧起了深深的，如濃墨重彩般的——嫉妒？？呼吸不由得一滯，我在嫉妒？我嫉妒穆陽還是——他？我死死地握著徐煙的右手，難以置信的後退了一步，近乎踉蹌。“先進去，坐下說。”徐煙低聲勸道，這時，他似乎連悶氣都沒生。“好。”我點了點頭，按開了燈開關。白熾燈下，穆陽衣衫淩亂著，身上深深淺淺地布滿了吻痕，而楊颯呢？一臉不羈與嘲諷地審視著我與徐煙，目光在觸及我與他相握的雙手時，意料之中的動搖了片刻。“嗬，怎麼？離開我才三年就又傍上了別人了？林彼夏啊，你他媽還真不能小瞧啊—”楊颯掩麵嗤笑了聲，又點了一根煙，重重的吸了口，緘默不語。一時間，我們都覺得極為尷尬，一個新歡，一個舊愛，一個親人，我該如何麵對？假裝和平？或者憤慨？都不可能，我根本無法與他們，與現實妥協，進退維穀，絲毫不為過。“……那麼，怎麼辦？”穆陽深深地吸了口氣，雙手交叉著，眉宇間，皆是不安與崩潰，楊颯“嘖”了聲，冷笑道：“還能怎樣？要我八抬大轎把你接回去？你別忘了，你早就不幹淨了，現在裝純？‘’不幹淨？腦海裏死死鎖著這個詞，宛若海嘯一般。“不幹淨？我不幹淨？”穆陽慘然一笑“有幾分決絕的揮開了楊颯伸來的右手，叫道：“我不幹淨？我他媽當然不幹淨，幹淨你他媽會上了我？楊颯，你們楊家人夠了！從s市追這兒來？你們不煩我還煩了。你們憑什麼決定我的存在？你一個情婦生的兒子而已，好意思告訴我——說我不幹淨？你他媽的不照樣是一個婊子！‘’他真怒了，我心中沒來頭地慌了，不知為什麼，感覺氣氛實在很壓抑，忙扯了扯嘴角，強笑道：“這是做什麼啊？親兄弟的，幹嗎鬧這麼僵啊？”穆陽不屑一顧，笑道：“我當然知道他是我弟弟，他也知道我是他哥，不然也不會上我啊，你說是麼？弟弟？”楊颯偏過頭，不與置辯。“那好。”穆陽深吸了口氣，笑道：“我也不為難你，何必呢？隻要你願意從我、從小夏身邊離開，楊颯，你說的，我統統都答應……包括爸的遺產問題。”遺產？！我偏過頭，瞅了瞅穆陽，他不自然的扭過了頭，尷尬道：“忘了對你說，楊琳出車禍“死了。”輕描淡寫地一次帶過，好像他與他已無任何關係一般，“是麼？沒必要告訴我吧？”嗤笑了聲，牽起徐煙的手往外走去，“你們幹什麼去？回不回了？”穆陽扭過頭，蹙眉道，“不回了，我今晚在徐煙家睡。‘’“哦。”一個無關痛癢的音節，在這小小宇宙中爆裂，不知是哭還是喜。我隻是笑了一下：“那再見了？大哥。”時間總在，是我們在飛逝。
    許多年前，我從未想過我們之間會鬧得這麼僵，畢竟是兄弟，再怎麼也會有親情存在，所以當這一天真正到來時，我徹底慌了，我不知道這是為什麼，為什麼我們要爭吵，我們要相互斥責，更不懂為什麼，你要瞞住我，難道，我在你心目裏，連楊颯都不如麼？我嘴角抽動了一下，不知該哭，還是該笑。江堤上風很大，不由得裹緊了外衣。“你知道麼？徐煙。”沉默良久，我還是開了口，歎道，“……怎麼？有心事？”徐煙掃了我一眼，柔聲問道，“是啊，突然很想哭。”深吸了一口氣，慘淡一笑：“我不知道我該怎麼說，我甚至，還沒來得及接受這一切，這一切就來了，來的這麼輕鬆這麼容易，我甚至，還沒緩過神來，我就成了楊家三少爺，徐家大公子的愛人，這一切，都來得，太輕鬆了，但我已經滿足了，我想，就這樣也好，靜守流年安好也不錯不是？可，老天爺告訴我，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而已，我……我真的很，很怕，你說——他回來做什麼，幹嘛回來，安安心心的，在s市做他的楊家二少不好嗎？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要打擾我的生活”我真的累了，我不知道，就連這麼一個卑微的願望你也不願意答應，那——還有什麼我必須愛你的理由呢？我蒼白一笑，倚著燈柱坐下。徐煙默了半晌，也坐了下來。“你知道麼？我曾經覺得，我就是一顆星星，天上那麼多明星，比我亮的，比我美的，數不勝數，我想要的，隻是寂寂無名而已，不去揣測他人意願地活著，我也曾經這樣過，可是——到了如今，我卻發現，不論如何，我都不可能獨善其身，連想也不能你知道為什麼？‘’緩緩抬頭，緊盯著徐煙，他依舊那樣，懵懵懂懂的，不知所謂的眼神，可就是這種眼神，令人怨恨，為什麼？為什麼你們傷害了別人，還可以如此安然無恙的笑著？笑得這麼開心，而我們呢？我們得為了生計奔波，勞碌，一天，十天，二十天，數百天……直到老死，依舊要奔忙。“徐煙——我們——分手吧。”我吸了口煙，慘淡一笑。我和你，很不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