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斂晨從馬上跳下來，一隻手緊緊攥著馬鬃不放手，笑的那叫一個好看，隻是好看的笑容裏多了幾分冷意：“這馬閣下是不打算要了嗎？正好讓在下當了吃食如何？”
    來人是個黑衣的男子，薑末伸著脖子瞄了好幾眼，長得倒還不錯，就是臉上沒什麼表情，冷冷的，跟方斂晨那滿是笑容的臉形成了鮮明對比。
    “抱歉，黑子受了驚才會衝撞了公子，還望公子莫怪。”
    說出來的話也是平溜溜的，沒一點兒起伏，薑末見方斂晨對他使眼色，連忙跑過去，巴巴兒的叫了一聲：“表哥。”
    這是薑末第一次喊表哥，喊的他牙根子酸溜溜的，聽得方斂晨一個激靈，本就該叫的啊，可從他嘴裏叫出來聽著怎麼就不對味兒呢？
    斜眼看他一眼，方斂晨問：“可有傷到？”
    薑末抽抽嘴角——明明就是你救的好嗎？哪兒傷到了？明知故問啊。
    “沒。”
    方斂晨點點頭，臉色不大好看，心裏還是有些在意剛才那驚險的一幕，要真一蹄子踩下來，他上哪兒再去找一個這種一逗就炸毛的表弟呢？
    至於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在意，方斂晨想了想，歸結了三個字——好玩兒！
    世家子弟的惡趣味。
    既然薑末都說了沒什麼事兒，方斂晨也不好再揪著人不放，手腕一轉，手上匕首唰的削下來一隻馬耳朵。
    黑馬疼的一跳，叫的那叫一個淒慘，黑衣的男子臉色也挺難看的，千算萬算也算不到方斂晨這麼順溜的下手割了他愛馬的耳朵。
    薑末也嚇到了，媽呀，姓方的不是看起來挺溫柔的嗎？怎麼出手這麼狠？
    再看黑衣的男子，心想，不會打起來吧？
    方斂晨一臉無所謂，刀尖一挑將馬耳朵扔給黑衣的男子，涼颼颼的道：“下次出了事，主人家還是早點兒出來認個錯的好，省的讓這畜生代為受過，真是罪過。”
    薑末吞了口口水，嘖，好個含沙射影。
    黑衣男子不說話，拱了拱手，拉著折耳的黑馬轉身離去，臨了意味深長的瞅了薑末一眼，薑末後退了一小步，心想你看我幹嘛？傷你馬的是姓方的又不是我……。
    江湖人真可怕。
    很快就有官兵過來處理這裏的騷亂，因為那黑馬而受傷的人也都往醫館送了，方斂晨攏了攏衣袖，提起方旭往馬車上一塞，嫌棄的對薑末道：“人多瞎闖禍。”
    薑末翻著白眼瞪他，方斂晨看見了，說：“別瞪了，再瞪就找不著黑了。”抬腳踹他一腳：“上車。”
    薑末一跳，跟著回了一腳：“你還真跳脫，白瞎了你這張斯文皮。”
    方斂晨輕鬆躲過，把他推進去，笑道：“總比你好，百無一用是書生。”
    “你才書生！你全家都是書生！”薑末跳腳。
    方斂晨看的好笑，挑眉道：“不是書生，你是什麼？”
    “老子跟你不是一個屬性！老子是人！”
    “……。”方斂晨聳聳肩，嘴巴還挺利索。
    方旭左右看看二人，終於忍不住插嘴問道：“大少爺，為什麼傷那馬兒？”
    方斂晨笑了笑，鐵定是剛才不小心嚇著他了，果真還是小孩子，輕輕揉揉他發頂道：“那馬傷了那麼多人，主人家卻不出來管，可不該懲戒？馬隨主人形，主人非好人，馬又豈是好馬？小旭子覺得不該懲戒？”
    方旭偏著頭想了想，也是這麼個理，於是也不在鬱悶了，乖巧的坐在一邊上。
    薑末指指方旭：“你帶個小孩子做什麼？”方旭長的確實挺可愛的，賣萌不成？
    方斂晨偏著頭想了想，無比認真的道：“小旭子人小，呆呆的，挺好玩兒的。”
    “……。”薑末無語，方斂晨你丫缺不缺德啊！
    城門開了，小白淪為了趕車人，駕著馬車往青陽城裏去，殊不知在其後，卻有幾人盯上了薑末。
    “看見沒？方家少爺護著的那個書生？”
    一人點頭：“看見了，細皮嫩肉的，一看就沒吃過苦。”
    “方家少爺為了他削了人一隻馬耳朵呢，綁了他該能弄不少錢。”另一人摸著下巴的小胡子思索著。
    三人眼珠子轉來轉去：“要不……咱找個機會下手？”
    “我看使得。”
    一合計，巴巴兒的跟著馬車往城裏去。